手下人不敢妄動,齊刷刷看向唐小虎,唐小虎分明覺得臉上一燙,“沒聽到強哥的話嗎?滾啊!都滾!”
高啟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回頭看了一眼低矮卻溫馨的小廚房,歎了口氣,囑托道,“彆忘了給小蘭送盤餃子,她愛吃。”唐小虎趕緊低頭應答,明明他比高啟強高半個頭還多,此時卻仿佛是一隻頷首的鴕鳥,動不敢動。
眾人離開後,唐小虎和黃瑤都不自覺舒了一口氣。他們這才注意到,剛才還有些擁擠的小屋裡此時竟然隻剩他們二人。
許是剛從冰凍的空氣中緩過來,兩個人並沒有尷尬的生疏,反而是一陣心照不宣的放鬆。
“瑤瑤再吃點吧,剛才都沒怎麼動。”唐小虎恢複了平日的慵懶狀態,單手插兜,用下巴點了點桌子上的年夜飯。黃瑤看著桌子正中間冷了的魚湯,早就沒了胃口,隻是乖巧地搖了搖頭。
唐小虎也早沒了吃飯的心情,雖然他自問對高家忠心耿耿,高啟強對他兄弟二人也是依賴大於信任,但他剛才已經明顯感覺到高啟強的顧慮,手下人到底是姓高還是唐?高啟強這麼聰明的人怕是早就疑心。
黃瑤視線自下而上,看出了唐小虎的心不在焉,繼而發現了唐小虎褲袋裡攥了又攥的手,露出一個不屬於黃瑤的狡黠的笑,“你想抽就抽吧,虎叔。”
唐小虎麵對小女孩的點破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心裡想著這丫頭眼睛還挺尖,轉身去了外麵的露台。
混跡情場多年,見過的女人不少,常常是吞雲吐霧中軟玉入懷,唇齒廝磨間暗香浮動,唐小虎其實沒有什麼不能當著女人麵抽煙的自覺。畢竟那些女人可能比他抽得還凶,但黃瑤畢竟不同。
無論是高啟強養女還是老默孤女,哪一重身份下的黃瑤,好像總是需要被保護的,被全家人保護,被全族人保護,當然這些保護者的名單裡也包括他,唐小虎。
但偶然的幾次接觸,讓他又覺得黃瑤好像並不需要這麼多重保護,她比想象中堅強得多,也堅硬得多。
蚌殼在砂石的反複磨礪中早已孕育出了獨特的珍珠,這些珍珠正通過微張的小口透出光亮,這光亮並不炫目,卻是他從未見過的光明。
“想什麼呢?虎叔。”黃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唐小虎不敢應答,趕緊掐斷腦子裡那些飄忽的想法。
看唐小虎半天沒應聲,黃瑤披了一件白色外套也跟了出來。
唐小虎此時單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手臂隨意地搭在陽台的欄杆上,挺闊的背肌把襯衫撐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黃瑤用手指戳了一下唐小虎的後背,“給我一顆,虎叔。”
唐小虎聽到耳邊軟糯的聲音,才察覺到後背上的輕微觸感。常年刀尖舔血讓他身上早已新傷疊舊傷,這點輕微的撥弄的確不易察覺,好像被小貓用肉墊輕輕劃拉了一下。
沒等他拒絕,唐小虎就感覺到那小貓一樣的爪子又不安分地遊走到了大腿,這裡顯然是男人更敏感的禁區,他感覺自己喉頭滾動,半天說不出話。
“怎麼空了。”察覺到煙盒被黃瑤取了出來,他趕忙回過身去,看見黃瑤就站在他身後,“另一隻口袋呢?”黃瑤扔掉空煙盒,繼續向前。
意識到自己另一隻口袋裡裝著什麼的時候,唐小虎隻感覺呼吸都要停了,慌亂中連忙去抓黃瑤的手腕。京海的冬天並不乾冷,但肌膚的瞬間相親,還是讓兩個人都覺得好像被電了一下,“瑤瑤,彆鬨。”
黃瑤個子隻將將到唐小虎胸口,趁著唐小虎還沒緩過神的空檔,她靈巧地閃身想要用另一隻手來個突襲,剛碰到口袋邊緣,唐小虎眼疾手快,大手像鉗子一樣鎖住了黃瑤一雙纖細的手腕。
黃瑤扭了扭身,動彈不得,唐小虎卻還單手拿煙,盯著她笑,“虎叔,疼。”黃瑤嘴上說著疼,卻始終高揚著下巴,眼睛牢牢盯著唐小虎的臉,從眉眼劃過鼻梁,最後落在嘴上那道明顯的傷疤。
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無心之舉,她分外無辜。
唐小虎手上不鬆,故意不去看黃瑤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他不知道她到底要乾什麼。
身後的老宅透出暖黃的燈光,黃瑤穿著白色的外套,被包裹進這燈光裡,整個人看起來毛絨絨的,唐小虎想起了10歲那年媽媽買回來的那隻兔子,小龍嘴饞不等過年就想趕緊烤了吃,他卻舍不得,每天喂水喂食,當寵物養了很久。
兔子被吃掉之後,他就沒再養過彆的什麼了。後來,他很討厭除夕,也再也不吃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