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音見是在三天後醒來的。純白的天花板,周圍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意識還在慢慢回籠。巡班的護士看到他醒來,就轉身跑去找醫生了。
醫院的綠化做的很不錯,肆意生長的枝條已經快要伸進房間。給病房帶來一絲生機。陽光透過枝葉細碎地撒了進來,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你醒了,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醫生說。
渡邊音見搖搖頭。
夙戶一郎站著醫生後麵,看著他的眼睛。
“我是夙戶一郎,□□處理班的警察。這些天是我在照顧你,如果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
醫生走了出去留給他們談事的空間。
“謝…謝謝。”
一開口,聲音嘶啞的讓他自己愣了愣。夙戶一郎遞了杯水給他。
喝完水後,聲音稍微清晰了一點。
“夙戶警官,春他在哪裡?你們找到他了嗎?”
渡邊音見有些緊張,聲音也帶著顫抖。他不能再一次被丟下。
夙戶一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裡帶著點不忍和惋惜。
“請節哀,我們並沒有找到八本木春。現場也沒有任何…”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
因為渡邊音見哭了。
他哭的很安靜,隻偶爾發出一些細碎的嗚咽聲。淚水從指縫穿過,滴在雪白的床單上,浸出一道道痕跡。
眼淚如同決堤的壩一樣,他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的生疼,巨大的絕望淹沒了他。
夙戶一郎離開了房間,隻留他一人發泄。
窗外的枝條被擋在玻璃外麵,天空蒙上了一層雲霧,大抵是要下雨了吧。
出院後,渡邊音見回到了他與八本木春租的房子。這裡到處都充滿了生活氣息,擺設簡單但又充斥著八本木春的風格。
牆上掛著幾幅簡單的裝飾畫,是渡邊音見畫的。當初在選牆飾時,八本木春糾結了很久,最後一個也沒看上。
“那些都太藝術了,不適合這裡。”
他一本正經地說著。
“要不音見你畫幾幅掛上去?”
他說的隨意,但渡邊音見卻同意了,於是就有了它們。
渡邊音見躺在沙發上,感到了久違的孤獨。因為昏迷,渡邊音見沒有參加八本木春的葬禮。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走出家門。陽光有些刺眼,渡邊音見伸手擋了擋。
騎車來到一家花店,風鈴晃了晃,發出悅耳的聲音。
“歡迎光臨。”
一道溫和的女聲傳來。
渡邊音見看了一眼,她看起來很美,細長的丹鳳眼,淡淡的柳葉眉。獨特的古典氣質更是讓她看起來像是從古畫裡走出來一樣。
“你好,我需要一束雛菊。”
“是送給朋友的嗎?”
美人挑了一下眉,有些好奇的問。
“是送給重要的人。”
想起八本木春,渡邊音見有些苦澀的笑了一下。
“既然是送給重要之人,那就不能這麼悲傷啊。”她頓了一下。
“花是能讀懂你的情緒的。”
陸亭言認真的說道。
渡邊音見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謝謝,我知道了。”
拿上花,渡邊音見來到墓園。碑前擺滿了白菊。照片上的青年年輕的過分,溫和的神情是渡邊音見最熟悉的樣子。
青年發尾微卷,堅定的眼神讓他外貌上的柔和被中和了幾分。
天空灰蒙蒙的,雨稀稀疏疏地下著。
渡邊音見看著墓碑,這下麵除了幾件衣服什麼也沒有。是啊,他死於爆炸。連一捧灰都沒留下。
“春,我來看你了。”
渡邊音見將花放下,默哀了很久。
“我不在家的這幾天,你養的花都死了,隻剩了一盆綠蘿。”
“冰箱裡的布丁好像壞了。還記得你說過‘最後一個布丁隻能是我的’嗎?”
“我買了新口味,不過看起來好像除了更貴沒什麼特彆的。”
……
渡邊音見在八本木春的墓前絮絮叨叨地說著。良久,他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