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飄花了半分鐘才消化她話裡的意思，“你想去夜總會……上班？”

李微雨點頭：“嗯。”

夏飄詫異、不解，又好奇地問：“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知道啊，有錢人消費的地方嘛。”

夏飄幾乎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略顯遲鈍地愣了愣。她和李微雨雖然算不上熟，但也能看得出來，李微雨不是缺錢的人。

李微雨一年收到手的房租就是普通白領年收入的好幾倍了吧？何況她令人羨慕的正式工作，樓下武館也不愁生源。

這麼算下來，李微雨收入頗豐，已然算得上“白富美”。

條件這麼好，又不缺錢，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麼會想要去夜總會上班？

夏飄在夜場混了好幾年，知道裡麵的水有多深，也知道一旦賺過了快錢，想再抽身有多難。

她見過不少女孩，一開始信誓旦旦絕不墮落，後來眼紅彆人賺得多，收入高了不免大手大腳，再後來不滿足於此，跟不同的客人出入各種酒店，再瘋狂消費自我補償，陷入惡性循環。

墜落永遠比上岸輕易得多。

這碗青春飯，每一口都代價巨大。

“……為什麼呀？”夏飄忍不住追問：“你都這麼有錢了……當老師，開武館，收房租，你還缺錢？”

當然不是為了錢。

但是這話李微雨不能說，她看著夏飄，惆悵道：“哎，我有我的難處。”

夏飄初中輟學，即便混跡夜場幾年，現在也才二十歲，自以為見過“很複雜的環境和很複雜的人”，實際見識卻很有限，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男友，就是追偶像劇、看言情小說，情感豐富的女孩子，內心總是柔軟的。

“服務行業……不好做的。”夏飄試圖勸說：“夜總會……更不好做，裡麵什麼樣的人都有。”

她看得出來，李微雨和她不是一類人。

如果麵前的李微雨是個和她一樣沒有學曆、沒有一技之長，隻是想要去夜總會賺快錢，她不會猶豫帶她入場，但李微雨——

“遇到素質好的客人還好，素質差的，動手動腳的，灌酒的，還有些在彆處受了氣找我們發泄的……”夏飄頓了頓，想看看李微雨的反應。

不知道為什麼，把李微雨帶進夜總會，夏飄有一種推良家婦女入火坑的感覺。

可能是她長得太正派了吧。

李微雨皮膚白，個子高，一雙杏眼，眼眸清亮，唇紅齒白，安靜的時候是個溫婉動人的大家閨秀，若是把頭發束起，英姿颯爽的模樣在古代一定是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的俠女。

這樣清澈颯爽的女孩子，和夜總會格格不入。

“我要搞錢。”李微雨惆悵地歎了口氣：“我一個體育老師，又不會有學生找我補課，而且學校不是要放暑假了麼，閒著也是閒著，我們暑假隻有基本工資，少得可憐，武館招生也就那樣，培訓班又那麼多，競爭太激烈了，至於房租嘛……”

李微雨頓了頓，“倒是可以考慮漲一漲。”

夏飄：“……”

李微雨：“我想想，漲多少合適呢……附近差不多的房子都比我這兒貴……至少貴五百塊呢。”

“我帶你去！我帶你去！”夏飄趕忙答應，“我們組長人很好，我現在就給她發信息。”

李微雨笑著點頭：“謝啦。”

夏飄說話算話，那邊也很快給了回複。

“今晚麵試，合格的話直接上崗。”夏飄說完，又嚴謹地問了一句：“房租不用漲了吧？”

“嗐！”李微雨擺擺手，大方道：“都是留宿過夜的交情了，談什麼漲房租呀，多傷感情。”

上夜班的人，通常沒有早晨，夏飄也不知道幾點起的，賢惠地買了早餐，還打掃了房間，清洗灶台，弄得李微雨都在琢磨要不要為她付出的勞動買單。

不過她願意付，估計夏飄也不會要。

“你要不再睡會兒？”李微雨提議：“你可以睡我的床。”

夏飄有點意外，又有點感動，看來經過一夜發酵，友誼的小船要迎風起航了，她問：“你不介意嗎？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彆人睡你的床。”

“是不喜歡。”李微雨說：“我會換床單。”

夏飄：“……”

李微雨又說：“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