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葉舟把光源調亮,改為聚光模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微雨身上。
聚光燈下,可以看到李微雨的身體在顫抖,她的運動服破了好些口子,露出的皮肉外翻,鮮血直流。
“放……了……我……”
那求饒的聲音混著血水,變得黏黏糊糊,聽到歐陽嘉的耳裡,隻覺得膽戰心驚。
陸葉舟問:“你那巴掌,是用哪隻手扇的?”
然而李微雨根本沒有力氣回答,亦或許是意識不清,沒聽見有人在說話,她隻是機械地重複“放了我”。
徐風撓撓頭:“我記得新嫂子說,是左手。”
另一個兔頭麵具人——關橋持反對意見:“我聽見是右手。”
陸葉舟奉行一碗水端平原則:“那就都剁了。”
“沒問題。”關橋毫不猶豫,扛著切割機向李微雨走去。
歐陽嘉口乾舌燥,腿肚子也在抽搐,他努力控製表情,自我鞭策:彆抖,彆尿。
李微雨不知道是不是又昏過去了,沒再發出聲音——那邊現在隻有關橋的腳步聲。
他想轉頭去看,燈光照在李微雨身上,他一轉頭,就能看能一清二楚。
可是他慫,他怕看到自己的下場。
……不會的,不會的,飄飄不會對我這麼殘忍……我就看看……她怎麼樣了……
陸葉舟卻沒給他機會,光源一轉,直接往他臉上招呼。
歐陽嘉本能閉眼,他聽見切割機電源被打開,機器開始運作,嗡嗡嗡的電流聲無比刺耳,像無數尖針正往皮肉裡紮。
歐陽嘉痛苦地縮起身體。
“抬起頭來。”陸葉舟冷聲命令。
歐陽嘉怕得直哆嗦,恐懼令他不敢忤逆,順從地抬起頭,還是睜不開眼。
光線太強,照得他隔著眼皮都能看到一片亮白,如果直視的話,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瞎。
值得慶幸的事,陸葉舟並沒有強迫他睜眼。
興許,他們也會對他網開一麵?
關閉了視覺,聽覺和嗅覺開始超常發揮。
他聽見李微雨的尖叫,聽見機器切割骨頭時的鈍感,即使閉著眼睛,仍有一些畫麵不受控製地侵占他的大腦,他仿佛親眼看見鮮血濺灑的場麵,大片的血液弄臟了牆麵、地麵,李微雨浸在血泊中。
鼻尖的血腥味逐漸濃鬱,令人作嘔。
這些人在懲罰李微雨,也在折磨他。
歐陽嘉絕望地想:快點結束吧。
時間每一秒都被拉得無限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切割機停止工作,他聽見那個在角落作業的麵具男說:“左手。”
然後有什麼東西落到他腿上。
刺目的光就此暗淡,他下意識睜眼、低頭,恍白的視網膜逐漸恢複正常,歐陽嘉看到一隻斷掌。
掌腕處還在滴血。
血滴在他的褲子上。
然後襠部不受控製地濕潤了,他竟然毫無察覺。
他尿了。
切割機再度開始工作。
李微雨這次隻微弱地叫了一聲,就沒了聲音。
直到第二隻斷手被扔過來,歐陽嘉徹底暈了。
再次被冰水潑醒,歐陽嘉已不複神采,雙目無神,仿佛失魂。
他偏頭看了一眼,地上隻剩一灘暗色痕跡,李微雨的屍體沒了。
肯定死了吧,流了那麼多血。
她不是跟陸少搞在一起嗎?陸少竟一點舊情不念,說殺就殺。對跟過他的女人都如此心狠手辣,自己這種小角色,哪還有什麼活路?
以前在會所服務凱文哥的時候,就聽他們說,陸少是條瘋狗,果然啊,今天見識到了,可惜,他也活不長了。
“能不能給個痛快。”歐陽嘉萬念俱灰,問:“看在我……和飄飄這幾年相依為命的份上?”
“彆急。”陸葉舟這次給的光源柔和了許多,語調也親切多了,調侃道:“這位嘉賓,不要自己cue流程,請尊重主持人。”
歐陽嘉睜著眼,愣愣地。
事此至此,他總算明白了,夏飄傍上陸少,翅膀硬了,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甚至打電話騙他過來,讓陸少把他和李微雨一塊處理,一舉兩得,一勞永逸,再也沒人能用床照視頻威脅勒索她。
小瞧她了。
記憶裡那個軟弱可欺沒脾氣的夏飄,居然這麼狠。
“歐陽嘉,男,23歲,申城人。”陸葉舟對他的一切如數家珍,“小學畢業,14歲因校園霸淩——強迫同班女生從四樓跳下去,摔了脊椎,此生將與輪椅作伴——而被開除,從此開始了‘放蕩不羈’的人生。”
“曾因盜竊和搶劫進過少管所,不過據我所知,你是替‘兄弟’頂罪。一年前,你被朋友帶進一家地下賭場,憑著‘新人運’,你一晚上贏了四萬多,嘗到甜頭的你開始頻繁進入賭場,妄想一夜暴富,卻不知道,所謂‘新人運’,其實是人為操控。”
“你入了套,還洋洋得意,越賭越多,莊家控製你的贏率,你卻以為是‘運氣’問題,總想翻本。”
“輸的時候你垂頭喪氣,偶爾贏兩把,你覺得自己又行了。”
“你越陷越深,不知不覺債台高築,夏飄的錢就算全給你,還是不夠,為了錢,你把主意打到夏飄身上,你要逼良為娼。”
說到這裡,陸葉舟略一停頓。
隻見歐陽嘉臉色越發難看——方才是被嚇得蒼白,多少還有點兒血色,而現在,仿佛體內血液儘失,有一種灰敗的絕望。
……這些事情,連夏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