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他調查得一清二楚,核對完履曆,就要宣告他的死期麼?
歐陽嘉張了張嘴,喉頭不自覺上下滑動,好一會兒,他才找到發聲部位,問道:“夏飄她……怎麼說?”
“她運氣很好,遇到了一個願意幫她的人,為了她‘非法監禁、恐嚇、尋釁滋事’。”陸葉舟歎了歎,口吻頗有點羨慕的意味:“真幸運啊。”
歐陽嘉望著陸葉舟,沒想到傳說中的瘋批少東家還有這樣“自戀、深情”的一麵,夏飄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啊?
人之將死,但又不想死。
憑什麼,憑什麼夏飄有這麼好的命?如果沒有他,夏飄說不定早就餓死了,哪傍得上陸少的大腿?夏飄的好命是他給的,憑什麼他要死?!
夏飄不是想擺脫他過好日子麼?不可能!大不了,一起下地獄!
抱著同歸於儘的決心,歐陽嘉的眼神變了,“我還不能死,你要是真想幫她,就得放了我。”
“做你媽的夢!”徐風啐了一口,“要我說,陸少,趁這小子還有口氣,直接把他做了,噶個熱乎的腰子能換不少錢呢!”
“如果我死了,三天之後,不止她們村,全世界都會看到她和我做.愛的視頻!”歐陽嘉深吸一口氣,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視頻是我拍的,全程都錄到了她的臉!夏飄叫得可真好聽啊,不過,她不會希望被人當成打飛機的對象,對吧!”
關橋聞言一哂:“彆吹牛了。”
“我又不傻,來找她之前我設置了定時發送,權當給自己上了保險。”歐陽嘉越說越激動,終於找到了話語權,“我翻牆,用的外網視頻平台,國外那麼多網站,隻有我知道在哪裡。”
“這貨怎麼突然長腦子了?”關橋感慨,又鄙視,“可惜長晚了。這時候編出‘定時發送’,以為是‘保命符’,可惜你使用的所有電子產品我都檢查過了,上網習慣……不好評價,連黃色網站都不上,隻知道賭。”
歐陽嘉:“……”
心如死灰,全在臉上。
絕望的賭徒呢喃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陸葉舟嘴角微微上揚,淡淡地瞟了一眼角落處某個黑影,再看向歐陽嘉時,眼神都充盈著笑意。
隻是在歐陽嘉的眼裡,這笑容,如同死神揮過來的斬魄刀。
他覺得自己現在是落入狼圈的羊,被貓揪住尾巴的老鼠,鯊魚嘴邊的蝦米。
害怕,不想死。
可是這幫人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李微雨已經死了,他……恐怕也活不了。
歐陽嘉有種被命運扼住喉嚨的窒息感,在聽到陸葉舟輕笑的那一聲時,他甚至沒控製住開始哆嗦。
“真是艸了。”徐風罵道:“你他媽怎麼這麼多尿!腎不好,這腰子不值錢。”
關橋也小聲嘟囔:“還得請保潔。”
“我……我也不想、這樣……”歐陽嘉鼻涕眼淚流了一臉,“我真的……不想死啊……”
“不想死啊。”陸葉舟微微欠身,右手撐著桌麵,眼錯不眨地盯著歐陽嘉,眼神像豺狼看到了獵物一般,有種無聲的侵略性,但嘴角始終揚著看似人畜無害的笑,“你逼良為娼的時候、用親密視頻作威脅的時候,覺得夏飄想不想?”
“我知道錯了,真的,我再也、再也不逼她……”歐陽嘉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他忽然想到,自己已經沒有資格這麼說了,於是改口:“我保證,隻要你們肯放過我,我再也不會糾纏她,再也、再也不在她麵前出現!”
陸葉舟挑了下右眉。
歐陽嘉強調:“我隻想活著,我會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真的,隻要讓我活下去,我馬上離開這裡!”
“嗬。”陸葉舟沒忍住笑出了聲,眼皮一掀,儘是嘲諷:“活下去?想得挺美。”
他伸手在歐陽嘉腦袋上拍了拍,歐陽嘉就像個被抽走靈魂的空殼,茫然地聽著耳邊的回響。
“你這種人,痛快的死法太便宜你了。”陸葉舟把手收回來,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知道嗎,有時候貓抓住老鼠,不會立即吃掉,而是會玩一會兒。”
歐陽嘉木然聽著。
“跟你玩個遊戲。”陸葉舟說道:“給你三天時間,你可以藏在任何地方,在這期間,我保證不會有人動你,不過三天後,我們的人會開始抓你。”
歐陽嘉抬頭。
“彆說我沒給過你機會。”
“能不能活,看你自己。”
“聽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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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嘉再次被套上黑色塑料袋,這次他沒有掙紮,沒有反抗,甚至有點迫不及待抻著脖子,被一掌劈暈,然後被扔進車後座。
直到關橋和徐風把車開走,李微雨才從樓道裡出來。
“不得不說,你演得很好。”李微雨雙手環胸,眼睛看著車尾燈,話卻是對陸葉舟說的,“我看他這輩子都不敢再踏入東南城。”
陸葉舟坐在輪椅上,謙虛地笑:“主要是李導的劇本好。”
“你的建議更好。”
按李微雨原本的計劃,未必能有現在的效果——歐陽嘉是怵李微雨,但那隻受限於某些情況,一旦他被錢逼急了,就不會再把李微雨的威脅放在眼裡。而陸葉舟的建議,是讓李微雨的“死”為他的“狠”造勢,並且畫麵一定要足夠有震懾力。
在歐陽嘉眼裡,如此強悍的李微雨都玩完了,他又拿什麼反抗?
傳聞中的陸少本來名聲也不好,如今落到他手裡,見識了他的手段甚至比傳聞更殘忍凶悍,現場的視聽嗅覺帶來的衝擊力極大,即便閉上眼睛,不受控製的想象力也夠他哆嗦了。
他想要活下去,必須離開這裡,跑得越遠越安全。
並且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歐陽嘉都將活在死亡威脅裡,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他提心吊膽。
陸葉舟不會真的派人去抓他,而袁大頭死了,歐陽嘉但凡有點腦子,完全可以換個地方隱姓埋名開始新生活。
“殺人誅心啊。”
“李導用人不疑,才會讓這場戲達到最好效果。”
李微雨沒接他的彩虹屁,“你這些招兒,在哪學的?”
“電影裡。”陸葉舟補充:“我喜歡看警匪片。”
“……是麼。”
李微雨回到武館,開了燈,看到一地狼藉,歎了口氣:“靠,又要花錢。”
她把四麵牆上的黑色幕布全扯下來,然後拿出手機撥了個相熟的保潔電話:“周姐,今晚有空嗎?我弟在我這兒排話劇呢,弄得亂七八糟,灑了一地不知道什麼玩意兒,好像是糖漿,明天學生還上課呢!你幫個忙,今晚加個班,我給你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