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錚有時真的很想打餘州。
特彆是當餘州像現在這樣,用著最雲淡風輕的表情,說著最毛骨悚然的話的時候。
但看在同校同係同班的份上,嚴錚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繞過這一回。因此,他隻是晃了晃手指,眯起眼,佯裝凶惡地威脅道:“你不許再嚇我了啊,我膽子很小的。”
“我沒有嚇你啊,”餘州攤手,無辜地道,“我隻不過是在陳述事實。”
嚴錚道:“那你乾嘛笑的那麼陰森?”
餘州摸摸自己的嘴角:“欸?我笑了嗎?那我就是在友善地陳述事實。”
嚴錚:“……”
他抹了把臉:“總之你不許再嚇我了。你以後要是得出了什麼結論,不要急著講出來,先跟我分析分析過程,等我做好了心裡準備再揭曉答案,咱講究的就是個循序漸進,懂不懂?”
餘州眨眨眼:“懂……吧。”
嚴錚道:“否則我就——”
餘州道:“就乾什麼?”
嚴錚道:“就……以後就不給你帶飯了。”
餘州:“……”
還彆說,大學生活,沒位能帶飯的室友還真不太行,可是……
“可是咱倆同不同宿舍還不知道呢,”餘州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嚴錚抬手搭上餘州的肩膀,“我這個人呢,非常簡單,隻要我拿你當兄弟,管你哪個宿舍我都能給你帶飯,當然,前提是順路。但你要是惹著我了,就算同個宿舍同張床,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怎麼樣,我是不是很愛憎分明?”
餘州點點頭,朝他豎起大拇指,“那你除了會帶飯,還會乾什麼彆的嗎?”
嚴錚拍拍胸脯:“隻要是我兄弟,甭管上課簽到、自習占座還是帶飯打水,通通包在我身上……隻要順路。”
“噢——”餘州道:“那你看咱倆這也算共同經曆過生死了,算不算兄弟?”
嚴錚脫口而出:“那當然。”
餘州馬上接道:“那以後這些事就都拜托你了。”
嚴錚道:“沒問題……等等,好家夥,感情你擱這給我挖坑呢!”
“不不不,”餘州抿嘴偷笑,“這吭呢是你自己挖的,我隻不過推了你一把而已。”
“好你個餘州!”嚴錚撲過去抓人,卻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其實不要嚇人這事對餘州來講還真挺有難度。
作為一個無法體會恐懼之人,他不能對彆人的害怕感同身受,描述起恐怖的事物來常常有失分寸,因此才造成了嚴錚口中的驚悚效果。
還記得在初中的時候,班裡舉辦了一場萬聖節狂歡,他偷拿了薑榭的水彩隨便上了個妝,趕赴現場,沒曾想竟嚇倒了全班人。自那以後的萬聖節狂歡,他成為了全班的重點關注人物——要麼乖乖把臉交給彆人來畫,要麼不得踏進教室半步。
所幸生活中與恐怖沾邊的事物並不多,因此餘州不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與普通人沒差。可誰曾想他居然來到了這樣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充滿了恐懼之物,簡直就是給他量身訂造的。他的所有放到現實生活中正常無比的行為到了這裡,通通成了詭異的不正常。
為了避免自己成為行走的恐怖之源,餘州決定,以後不管乾什麼都要慎重,尤其是說話,一定要控製好表情。但一千個人有一千個膽,為求麵麵俱到,他決定不擺表情。從此以後,他就是冰山人設,風吹不動,雨打不搖。
“在想什麼呢?這麼投入。”嚴錚道。
餘州拉下嘴角,高冷地道:“沒什麼。”
嚴錚:“……”
怎麼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哦,我想問你來著,紙糊的車為什麼可以開動啊?還能載這麼多人,也太不正常了吧。”
餘州道:“你忘了嗎,這裡本來就是個不正常的世界啊。”
嚴錚道:“也是。哎,那這個紙糊的地鐵是不是跟你說的那什麼傳聞有關?”
餘州點點頭:“有關。在傳聞中,真正的地鐵前麵有一輛空殼地鐵。那空殼地鐵製造粗糙,車廂內部幾乎由紙板鋪就,大力衝撞就能毀壞,是用來測試地鐵能否運行的工具之一。”
這句話聽得嚴錚雲裡霧裡,等了半天也沒下文,他忍不住問道:“然後呢?這傳聞就這麼完啦?你說的工具是什麼意思?”
餘州卻不肯再說了:“這個傳聞有四個部分,我現在隻確認了兩個,等另外兩個也確認了再說吧。”
“那行吧,”嚴錚道,“你有安排就好。”
交談完畢,嚴錚躺到一邊休息去了。正當餘州尋了個舒服姿勢,打算捋一捋線索時,林承歡突然跨步過來,坐到他身邊。
餘州剛閉上的眼又睜開,“林哥。有事?”
“小餘啊,”林承歡搓搓手,有些意味不明地看著他,壓低了聲音道,“你其實是個老手吧?”
餘州蹙起眉,林承歡這不懷好意的眼神簡直讓他難受極了,“我不是。你為什麼這樣說?”
林承歡笑道:“彆裝了,有些人啊就喜歡玩這套,抱大腿躺平過關嘛,我以前也是這樣的,確實輕鬆。但誰讓你演技過關,害得我隻能出來挑大梁了。”
餘州搖搖頭,再次強調,“我真的不是。”
林承歡不緊不慢地細數道:“又是從鬼怪手中逃生,又是用道具向鬼怪求助,你還說不是?”
餘州一怔,“我不知道你說的道具是什麼,從鬼怪手中逃生也隻不過是運氣好。”
林承歡道:“沒有道具,嗬,那那個鬼怪憑什麼不救彆人隻救你啊。”
餘州神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