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以往的習俗,初一過後要去拜墳歲,以前重知歸怕母親操勞,總是自己騎馬帶上鬱稀去山上的墳前祭拜。
當初重知歸父親的屍骨留在了戰場,老夫人悲傷之餘隻好立了一個衣冠塚,後來居家落定在了京城,連著將墓定在了一個偏僻的山頭,山頭上都是零星的墓碑,聽說藏的都是一些屍骨未存的普通將士。
窮人家選不了風水太好的地方,隻有零散的山頭可用,一座一座碑立起來之後,來這邊山上的人也愈發少了。
當初的鬱稀也隻將母親葬在了山腳下,距今已有好些年歲了。
老夫人叫著要遵從舊俗,雖說山頭遠,但還是讓重知歸帶著陸荷去重父的墓前拜了拜,告訴已故的夫君,自己的兒子已成了家,自此之後可以少在地下操心了。
鬱稀獨自騎著馬,到了山腳便獨自停下,鋪好先前為母親準備好的花,鬱稀靠在碑邊坐下,望著山頂的方向,似乎可以看到山的背麵,重知歸環抱著垂淚的老夫人。
山中早晨的霧氣很濃,鬱稀點了半天的紙錢,過了好一會才燒著,還冒著煙 。
紙錢半晌未燒完,鬱稀也就多在墳前坐了會兒。
“娘,我還未找到爹爹。”
“您生前告訴我,命中許多事情莫要強求,可您閉著眼還在想父親何日才會回來。”
“是兒子無能,不僅弄丟了父親,還丟了醫者的清名。”
望著最後的一陣煙飄散,鬱稀緩緩閉上了眼,念到:“若找到了父親,孩兒定帶著妹妹回家,把娘埋在鬆嶺的山頭,那兒有娘親最愛的花。”
言畢,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可眼前卻多了一人。
重知歸站定在他母親的墓前,從懷裡掏出一塊錦布,緩緩擦拭著墓碑上細小的陳灰。
剛剛鬱稀的話都落在了他的耳朵裡,像路過墳前的苦艾一樣,熏得他眼眶生痛。
“老夫人和陸小..和夫人呢?”
重知歸眉頭緊蹙:“剛剛送他們去了山下,叫小廝帶他們先回去了。”
鬱稀裝作了然的答道:“的確,這山頭霧沼多,不易久留。”
陸荷簡直體貼的過分,這樣的日子,不好行的山路,重知歸這樣離開,卻也好似很好商量。
想著昨夜團圓飯後,陸荷的麵色並非很好看,鬱稀琢磨了半天說道:“陸荷看上去還不太適應將軍府裡的生活,她為人良善,興許要更多的體貼些。”
兩人之間就這麼冷了下來,滿山都是冷氣,絲毫未有春日的暖色。
鬱稀琢磨的話,老夫人也向重知歸講過,隻不過這話由鬱稀說出來,重知歸更加難受罷了。
他能做的,隻是和陸荷相敬如賓,老夫人看得出來,卻不說透。那鬱稀呢,是看不透還在提醒他嗎?
重知歸還是打破了沉靜:“找回了鬱叔,你就要走了?”
他的話把剛剛的問題岔開,鬱稀的麵色瞬時出現了裂痕,似乎在猜量重知歸把他剛剛閉眼前說的話聽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