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式成為mafia已經有幾個月了。
或許是因為身懷防禦性異能的緣故,又或者是他的年齡看上去實在是太小,到最後,他做的也都隻是一些打掃戰場的工作,在槍林彈雨的邊緣遊走。
這顯得那天晚上首領的召見變得愈發奇怪起來…難道說mafia非常缺異能力者?
暫且不談這些,在這裡工作的期間,除去在閒暇時刻回去看望孤寡醫生外,林還新認識了一個“朋友”。
能夠說得上話,一起去食堂吃飯,在打掃的時候互相搭把手。
暫且稱作這個朋友為八穀吧,畢竟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也隻告訴林他的姓氏。
在林看來,八穀算是mafia中的一個意外。
性格開朗,對同伴仗義,從他的閒聊中得知他還有以一個幸福的家庭,每天晚上,都有兩個人滿懷著愛意與期待等他回家。
林很喜歡這樣的人相處,畢竟出去遊戲的出生點在擂缽街,和劇情的推進點在港口mafia外,他日常所接觸的對象無非就是擁有這些平凡小確幸的普通人罷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之間越來越熟悉。
“八穀”變成了“直人”,“林”變成了“小林”。
林不會忘記在八穀直人聽到他解釋說,這就是他的全名時震驚的神色。
這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惡趣味。
再之後的一年,林參加一次剿滅行動,第一次手握槍把收割了敵人的性命。
雖然這是一個遊戲,但他在這個他認為中的遊戲裡已真心實意地生活了無數年。
小到呼吸,大到生命,每一個人都是那樣真實。即使他擁有在旁人看來“不要命”的瘋勁,可等手真正握上槍柄的那一刻,他還是控製不住自己顫抖的手。
讓他下定決心的是背後被敵人瞄準的八穀直人。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親近自己所熟悉的人,為他們改變底線。即便在扣下扳機的前一刻,林都還因為這場真實的虛擬遊戲而躑躅不前。
在這之後,潘多拉魔盒被打開,他被任命為隊長,他的小隊在任務中一往無前…
直至他的隊員想要離開港口mafia。
行動指令下達的突然,也是因為此,林才終於擁有機會,前往他的朋友,那座他隻從對方口中聽聞的溫馨小窩。
身著黑西服的他在外表上已經徹底成為了一位合格的mafia,冷漠,無情,不留情麵。
但真正從衣櫃縫隙中看到下屬熟悉的眉眼,對上那顫抖的瞳孔,他還是忍不住會想到對方口中的家人和臉上洋溢著的笑意。
於是,他身為mafia的準則被改變,收槍,充滿戾氣地向隊員和上司派來的眼線回複。
“他跑了”
一隻帶著皮手套的手在夕陽照耀下的衣袖中緊握,一隻黑漆漆的槍口在漆黑的衣櫃中嚴正以待。
或許從這一刻起,他認識的那一個八穀直人就已經不在了。
可他不知道。
…
林加入mafia的那天是雨夜。
在慌亂中於奢華厚重的紅地毯上單膝下跪,麵對首領獻上自己動蕩不安的忠誠。
而多年後的今夜,被狼狽不堪地駕到刑訊室時,窗外的大雨也是下的那樣淒涼。
身上的傷痛麻痹了他的神經,行刑人告知他的八穀直人對於他的同謀指認剛從左耳進去,又飛快地從另一邊溜出。
他實在是沒有思考的餘力了,倒不如說,此刻的呼吸相對於他都是一種奢望,一種活著的奢望。
死亡的判決非常輕易地便從另一個人的口中下達,輕飄飄的一如其他人的生命被他奪去。
在那顆子彈乘著火星從槍管中射出前,刑訊室的大門被人用力地拉開。
“首領因病去世,死前留下遺言,傳位於森先生”
那隻露出的鳶色的眼中本該是漆黑一片,卻在看向室內被吊起的人後又染上了慌亂和複雜。
“森先生,不,森首領下令”他從衣襟內拿出簽寫著急切字跡的銀色手諭。
“即刻停止行刑,立即將林送往治療室”
*
這一次的天花板好像有點不一樣。
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既不是家裡熟悉的灰色,也不是異能特務科醫院的複合板。
稻津雅一呆楞了許久,才猛地從床上坐起,把在旁邊陪護的木畈奈美嚇了一跳,“啊!”
“啊!”
病人也跟著被嚇到。
“你你你你嚇死人了!!”
“木畈姐你才是嚇人的那一個吧!”
“抱…抱歉”木畈奈美才想起稻津雅一是病人的事實,“一下沒控製住…”
為了讓氣氛不再那麼尷尬,他很快貼心地轉移話題,“前輩你怎麼在這?”而當這句話問出之後,稻津雅一的思緒才猛地又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上。
“話說回來,我這是在哪?”他環顧四周,可也隻能從窗外看到陌生的景色,“我記得先前好像在車上睡覺…”
他沒有錯過女性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隨後,泰然自若地做出了回答:“我來看你…永崎那家夥你也知道,出不來,其他組也很忙,就派我做個代表”
“看望我?”稻津雅一有些不明白。思考片刻,他才慢吞吞地給出一個離譜之中又帶著些許合理的答案。
“我倒時差睡太久,叫也叫不醒,然後被澀澤直接送到醫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