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處摔下來的感覺並不好。
眼前一黑一亮,待到視野中重新出現事物,稻津雅一便一手緊緊抱住少年,一手拉住身側的帷幕。
“滋啦”
布料不堪重負崩裂的聲音在兩人耳側響起。
青年奮力轉身,在摔落地麵前,用自己的後背作為緩衝,隨後,痛感自全身上下傳出。
但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弗蘭德滾落到一旁,在周圍人驚慌的背景音中用手支撐起自己的上半身,神色不明地說了一句,“你又救了我一次,執行者”
“你也又給我惹了一次麻煩,弗蘭德”
稻津雅一的聲音聽上去和之前無異,經過改造的人早已視疼痛為無物。
這是他身為“不完全改造體”的弊端,也是他和軍部不合的證明。
既然他的立場不會改變,那麼他能從“合作者”身上得到的,也隻有表麵應得的那部分。
聽到這句話,少年卻沒有回答,而是似是而非地說了看似毫不相乾的詩句,“鳥向往天空,是因為他有一顆自由的心”
稻津雅一:“魚困於水,是因為他離不開生存的依托”
“你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留在封管區是你減少刑罰的唯一途徑”
“我還能出的來嗎?稻津雅一”少年反問,“你以為我一次次逃離那裡是為了什麼”
“我隻知道,你越獄的次數越多,犯的錯越多,離離開那的最終日子就越長”從地上站起的稻津雅一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腕,“這一次的事情我會如實寫報告交上去”
“不要試圖甩開我,弗蘭德”
“...隻有你還願意叫我弗蘭德”
“名字不就是為了讓他人叫出而誕生的嗎?”稻津雅一拉著他,在圍觀的人群裡開出一條路,“不必在意那串編號,那隻是你人生中的一段過客罷了”
“你往後的人生還很長,不要因為它而徹底放棄自己,走上那條不歸路”
是嗎?弗蘭德難得有些恍惚。
像他這樣的異能力者有很多,能夠幸運碰到稻津雅一的可沒幾個。
他看著對方握住自己手腕的背影,像是帶著他衝破黑暗,撕碎牢籠,沒有人和他說過這些,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罪犯”的想法。
“你說,我能加入異能特務科嗎?”
“可以”青年回答的很快,“但我不希望你加入”
“為什麼?”弗蘭德難得有些激動,他想要追隨的不是“正義”,隻是向他伸出援手的人本身,“你不想看見我?還是我沒有這個資格?!”
“蹦!”
這一次破空而來的是子彈。
弗蘭德怔怔地看著那把橫在自己麵前,劈開子彈的刀,和握著刀將他擋在身後的青年。
他的臉上壓抑著怒火,不僅是因為這躲藏在暗處的刺殺和危機,還有對方不顧在場賓客安慰的決定。
“這就是為什麼,弗蘭德”少年聽他慢慢開口。
“在這群自私自利的蛀蟲引咎辭職之前”
“異能特務科並不是一個好去處”
…
木畈奈美許久都沒有等到同伴與她彙合。
她的手心不在焉地搭在男性肩上,姣好的下顎線展露在眾人眼前,微微側著頭,看向場外。
被她邀請的今田武雄似乎並沒有因為被忽略在一旁而心生不滿,邁著緩慢而又輕盈的步子,和她一同在這舞池之中踱步。
坍塌的聲音擊碎了會場之中的平和。
人們驚慌失措地遠離聲音的發源地,如同受驚之鳥簇擁在一起,腳對腳,肩碰肩,木畈奈美也成為了對這惡劣環境抱有不滿的一員。
她不能保證會不會有冷箭從人群之中放出…換句話說,她沒有這個能力在這種條件下保護今田武雄不被暗殺。
畢竟,混攪在黑色之中的一點灰並不惹眼,更何況這點灰與黑色無異。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莫大的疑惑逐漸在她腦海中擴大:為什麼對方毫無動靜?
這樣好的一個機會被創造出來,豈有放過的道理?要知道,當稻津雅一被支走之後,無論是那種方案實現的可能性都會直線上升。
無他,隻因為他是稻津雅一。
“你一定在想,他們究竟還有怎樣的後手沒有放出,對嗎?”
木畈奈美下意識就要閃開,卻被身側的男性拽緊了手臂。
她清楚地感覺到後腰抵上了冰冷的槍口,但因為人群的遮擋,無法看清究竟是身邊的誰充當了幫凶。
“你想要乾什麼,今田武雄”
“稻津雅一,無論在政府還是軍部,他可都是炙手可熱的新星啊”
男人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輕輕在她身側說道。
“聽”
“好戲上演了”
原處爆發出一聲尖叫。
交雜著不明事理者的驚慌,和被感染情緒者的恐懼,口耳相傳中,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