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人會去追逐白日?
身處黑夜,或是渴望白日之人。
那何人會去追逐幻影?
何人?何人...
“是困在過去”
“無法自拔之人。”
...
讓一個手握武器之人失去優勢有多難?
很簡單。
刺激他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嘣!”
那枚本該重創敵人腦袋的子彈卻並沒有命中目標。
旋轉,摩擦,飛行,這枚子彈最終擦過林眼前人型怪物的臉龐,撞進人影身後的磚牆。
牆上扭曲的陰影在蠕動,而他的眼中卻隻有那張他熟悉的臉。
他的夢境中的舊影,他永遠無法消散的噩夢,他最初也是最後的下屬。
八穀直人。
“你這是怎麼了?喂,喂,該醒了,喂”
“執行官?”
啪。
他伸出手,抓住試探過來之人的手腕。
稻津雅一頭疼地搖了搖腦袋,像是要把這個長到快要從出生到入土的人生軌跡給甩出去,給自己新鮮的記憶騰點空間。
他抬起頭,看見一頭黃毛的異能力者對他露出一口金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卷毛,“剛才來人通知你可以出去了,看你在睡我就沒叫...現在看來倒是我的過錯了,讓你平白無故多做了一會噩夢”
稻津雅一還睡的有些迷糊:“哦...這樣,謝謝你”
“嗨,我倆誰跟誰呢”說著,黃毛看了一眼兩人皮膚相接觸的地方,突然一臉嬌羞,“那個,上次你來,我跟你講的,請你你考慮一下我們確認戀——”
“你是個好人”那隻手飛速抽回,像是從未抬起過一般。
黃毛:“...?!”又來?!
“嚶,可是你每次來這裡,都是和我住一個房間,人,人家...”他害羞地轉過身,還沒向心上人表達完自己的心路曆程和深沉愛意,回首,下鋪的被子已然疊的整整齊齊,原本坐在床上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落鎖的聲音在室內清晰可聞,黃毛聞訊轉頭,一雙眼中的瞳孔突然緊縮成獸類般的豎瞳,緊盯玻璃後一身白衣的青年。
“下次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伊萊”稻津雅一活動了下身體。
封管區的床無論睡幾次他都不習慣,太硬了,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脖子在隱隱作痛...不,這好像不是落枕。
他的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也不要把我的脖子當作磨牙棒”
這一席話顯然取悅了黃毛...應該說,變化成黃毛的人。
僅僅是眨眼間,原本呆愣在原地的青年便變了一副模樣。黃色短發的男人出現在原地,張嘴打了個哈欠,抬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那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完美地展示在觀眾麵前,可惜,這裡唯一的看客忙著思考其他事,也無心去欣賞這份,呃,刻意。
“我考慮考慮”
“...這還能考慮?”
伊萊睜開一隻眼:“不能?”
“能,能...不對”稻津雅一終於睡醒了一點,“不能!”
男人大笑出聲:“那你考慮考慮我剛才的提議如何?”
“嗬,你這笑麵虎彆太自戀”對麵玻璃房內的人冷笑出聲,而後,又對走廊內的青年殷勤笑道,“說真的執行者,選我怎麼樣,我敢保證,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會有一個難,忘,愉,快的夜晚...”
“你好,謝謝,不用了,再見”
他選擇敷衍四連來應對這群家夥。
但有一點使他大為震撼。
現在的外國人為了出門放風,已經不惜犧牲到要靠擦邊的地步了嗎?!
*
霧在街道上蔓延。
交通癱瘓,霓虹燈閃爍,爆炸與煙塵自各處升騰,往日熱鬨繁華的城市在此刻卻與廢土並無兩樣,徒留陰森空蕩的霧靄掩蓋了地麵。
這副景象被坐在直升機內的稻津雅一收入眼底。
狂風卷席了他的發絲和衣擺,護目鏡之下,一雙眼逐漸變得透明,顯露出無機質的藍,靜靜地俯瞰整座城市。
“從封管區裡放出來是因為橫濱變成了這副模樣嗎...”他的目光逐漸向上,慢慢鎖定遠處環繞著高塔,在霧海間翻湧的巨龍。
明明毫無關聯,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以前讀過的一個故事。
故事裡的主角居住在高塔之上,隻不過,需要等到騎士王子殺死惡龍,才就此迎來故事的結局。
而他們不一樣。
他們是手握長矛的屠龍者。
“雅一先生,我們即將靠近目標,請做好投放的準備”
“好”他摘下護目鏡,回頭看向身後提醒自己的女性,“凜美,注意他的細胞活性數值,一旦超過臨界值馬上啟動應急措施,在通訊器裡告訴我”
“是,我明白了”
說完,凜美敲打鍵盤的手卻微微一愣。
今晚的夜色很好,很多年前,她從地下實驗所逃出來的那個夜晚也是一樣。
澄明的月亮高掛在天空,放眼望去,滿地繁星。
她一直有一句想說的話,可惜,因為異能特務科的到來遲到了很多年。
所以在青年的手搭上艙門的那一刻,凜美叫住了對方,“請務必小心,還有...”
後半句話因那道疑惑卻鼓勵的目光而擁有了勇氣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