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鶴直視靳歡，哽咽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那日才會讓我多陪陪奶奶。”

“不是我知道，是靳奶奶知道自己大限將至。”靳歡朝祠堂裡看去，低聲道，“她來世會幸福的。”

“我知道了，謝謝前輩那日提醒我。”

靳鶴走遠，吳越鏡才道:“靳奶奶這兩年才享福，從前世道壞，她吃了不少苦。”

靳歡拿起六角銀鈴，傳音給楚逢君:“此生功德無量，來世命數也圓滿。”

楚逢君轉頭正對上她的視線，“嗯。”

仙梨村竹院。

靳歡在房間探查氣息，淡薄但能確定是蒙麵人。她歎了口氣，道:“沒有血腥味，前輩沒有受傷，是被引走的。”

吳越鏡道:“那人想引前輩去哪？”

靳歡搖頭道:“沒有頭緒。”

四人一籌莫展，苦坐在圓桌旁。

不知過去多久，金冠烏鴉突然從窗欞外飛進來，踩在靳歡肩上，仰頭神氣地啼叫。

“洛霜。”靳歡展開信條，沒看幾眼就皺起眉頭，“秘境？雷神不是死了嗎？”

說著，她把信條遞給楚逢君，“法神還想跑去秘境找聚魂術？我得提前出手了。”

信條被吳越鏡抽走，楚逢君淡淡道:“雷神秘境在天凝山現世，怎會如此巧合？”

聞言，靳歡想起在天凝山嗅出的神息。

雷神追隨神主，殞落在天凝山。看來秘境是她死前的靈力和意識所化。

千年之久，雷神秘境都沒有現世。誰有能讓雷神殘識蘇醒呢？

神主嗎？

可神主早就不存於天地間了。

不，神血和神力也能。

如果短時間內在天凝山出現過，騙過雷神殘識輕而易舉，隻要是神主氣息就行。

林終南有神主血，邀她一敘也是因為她體內的神主血，可神主靈力又從何而來？

“玉鐲！”靳歡驚愕，“前輩恐怕被引去雷神秘境了。

吳越鏡道:“少主，你們要去秘境？”

“嗯，有正事。”

楚逢君道:“我也去。”

靳歡道:“你不去鎮守幽都山？”

“程殊在那裡。”

兩人說完，吳越鏡垂頭喪氣道:“我和越湖要幫靳鶴哥送靳奶奶一程，還要耕種糧食，就沒法陪少主和恩師去秘境了。”

靳歡道:“秘境危險，不去也好。”

“……嗯。”

天凝山，大批修煉者堵在山路上。

眾人齊聚雷神秘境，強大的威壓從漩渦內撲麵而來，數十位修煉者當場口吐鮮血。

靳歡眉眼一聚，回望仙族和散修，眼底閃過一絲不耐，道:“諸位，可要闖進去？”

領頭仙君道:“秘境裡定有神族之物，若能得之，定會提升我族實力，對戰魔族。”

“又是魔族，天天喊著魔族魔族，逮著魔族為自己的道貌岸然找借口。”靳歡撩開麵紗，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一字一句道，“這裡沒有魔族，若是直截了當說為神物而來，我還會高看你們一寸。”

天仙見仙君被靳歡折辱，舉劍直指，怒目而視，“放肆，你如此不知禮數，偏袒魔族，是何居心？”說著，他執劍衝向靳歡。

楚逢君擋在靳歡身前，道:“住手。”

“戰神，你這是……”

“如此威風，為何不去幽都山？”

“戰神……”

靳歡直截了當道:“楚美人，漩渦即將消失，正是殘識最弱之時，我們進去吧。”

說罷，兩人騰空而起。

靳歡道:“雷神殘識也不容小覷，握住冥鋒劍，它會幫你抵擋餘威。”

楚逢君接過冥鋒劍。

兩人一同踏進秘境，跟在他們身後的人一進來就痛苦倒地，更有甚者七竅流血。

“你身負舊疾，沒有冥鋒劍也不會比他們好上幾分。”

忽然，茂密竹林裡傳來陣陣劍鳴，眾人循聲望去。白霧雨幕走出一個黑影。待那黑影走出竹林，身後的竹木接連向後倒塌。

靳歡掀開罩麵的輕紗，望向來人。

“法神，傅無虞。”

傅無虞眉眼一抬，穿過眾人，直視靳歡。

眾人這時才看清楚他的真麵目。

他穿著華貴的墨袍，袖口和領口處為露出一層絳黃色的內襯衣緣，垂落的衣擺繡著黑色卷雲紋。

細看，他容貌妖豔又綺麗，眉眼冷厲，鼻梁高挺，嘴唇極薄，通身散發疏離清冷。

執在手中的長劍顏色如霜雪，透著淡淡的寒光，隱約可聞劍鳴。

“鬼帝的氣息。”傅無虞冷聲道。

“鬼帝之女。”靳歡放下麵紗，搖響銀鈴，“不必生疏，喚我少主便可。”

傅無虞冷冷一瞥:“鬼界沒有少主。”

靳歡嗤笑道:“先任鬼帝皆無子女，自然沒有少主。我父帝有女，特設少主之位。”

傅無虞沒再搭腔，徑直離開。

“法神，放下執念吧。”

靳歡眼神犀利，似要將法神看穿，“神界已經幾百年沒有新神，你不能出事。”

傅無虞回眸看她一眼，堅定離開。

靳歡聳肩擺手，頭朝楚逢君一歪，恨鐵不成鋼道:“自尋死路，彆學他。”

楚逢君低頭看向靳歡，“不會。”

靳歡抬手指向前方，“跟上法神。”

“姑娘，我們怕是跟不上。”

靳歡看向說話者，“你們又不是我們。”

她拉著楚逢君甩開眾人，抄近道追上傅無虞。兩人斂去氣息，躲在樹後。

楚逢君輕聲問:“你想做什麼？”

“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