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再生事端(1 / 2)

鬼界少主逛凡間 東眠魚 5793 字 10個月前

這幾日都在下雨,院裡也是濕漉漉的。

吳越鏡跨過水窪,蹦蹦跳跳地來到靳歡的房門前。

他手裡領著從鎮上買來的兩壺酒,側身撞了撞門,放聲道:“少主,你的酒來了。”

靳歡沒有抬頭,淡淡道:“進來吧。”

“吱呀”一聲,吳越鏡推門進來。他望見靳歡端坐於案桌前,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少主,你的酒。”

朱筆被擱下,靳歡抬起頭露出蒼白的麵容,沙啞道:“等會有事嗎?陪我坐一會。”

睹見靳歡如此虛弱,吳越鏡怔愣在原地,半晌才道:“地裡的活乾完了,沒什麼事了。”他將酒壺放在案桌上,轉身搬來木椅坐下,“少主想說什麼?”

“前輩是我殺的。”

話音剛落,木椅後翻,吳越鏡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盯著靳歡。

不知過去多久,他遲疑道:“……肯定是前輩要求的吧?少主隻會嚇唬人。”

“……是嗎?”

靜默片刻,靳歡意識到吳越鏡的話出自真心,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她仰起頭,抬手捂住雙眼。

“少主……前輩一直很痛苦的。”

一瞬間,空氣靜止。

靳歡擦去淚水,哽咽道:“什麼意思?”

吳越鏡撓了撓腦袋,語氣帶著幾分猶豫,“靳鶴哥他們時常看見前輩捂著心口,呆坐不動。他們試探地問過幾次,但前輩都說是舊疾,不礙事。”

“但是……衛渡偷偷探脈說前輩並無什麼疾病,我們猜想與前輩失憶有關。還有少主不在仙梨村的時候,我和越湖好幾次撞見前輩吐血,昏死過去。”

吳越鏡喉嚨酸澀,隔了一會,才又道:“前輩不準我們告訴你。他說你身上的負擔本就重,不想給你徒增煩惱……其實就在前輩失蹤前不久,他喊來我和越湖聊了一夜,還說了生死離彆之類的話。”

靳歡微垂眼眸,靜默不語。

“少主和恩師回來的那天,我還想問前輩為什麼沒有回來。越湖拉著我,說前輩不會回來了。所以,即使少主不說,我也有心理準備了。”

“……但我沒想過會是少主動的手。”

靳歡苦笑道:“神很難死,整個天地間隻有父帝能殺死神族,而我……強行殺神,遭到了反噬。”

“……前輩真是神族啊,少主認識權陵神主嗎?我聽前輩夢魘時喊過,神主肯定是神吧!”

“前輩和權陵神主是天作之合。”

吳越鏡道:“神仙不是沒有情欲嗎?”

靳歡搖頭:“人族修煉得道成神,三族生來都是有情的。神族在無儘的歲月裡,漸漸變得沒有人味而已,而鬼族要忘記前塵往事,方可輪回轉世。”

吳越鏡躊躇片刻,忍不住出聲道:“少主,那我哥哥會不會已經輪回轉世了?”

“鬼冊裡沒有記載仙梨村吳越青輪回轉世,修煉者魂體比常人穩固,或許還在忘川河等你們。”

吳越鏡鬆了一口氣,旋即又道:“謝謝少主,我回家給越湖做飯了,明日再見。”

說完,不顧靳歡的挽留,跑出楚宅。

靳歡見狀,還未問出來的話堵在嘴裡。

她想問,吳越青戴的麵具真的是白虎,忘川河岸有一隻戴白貓麵具的鬼,年齡與你們兄長相仿。

但吳越鏡已經跑遠。

這一閃而過的念頭,誰知道下次想起來又是什麼時候。

以鬼界少主的記性,少說七八年。

日子一天天過去,靳歡的傷勢逐漸好轉。

這天晴空萬裡,她想散散心,繞著仙梨村走一圈,鬼使神差地來到明宅正門前。

一股力量驅使蠱惑她走向前,就像上回她抱著雪狐想來找衛渡時,也是不知不覺走進明宅的。

那次她匆匆離去,沒有任何留戀。

靳歡沉思默想,忽然覺得腕上的玉鐲在發燙,她低頭看去,道:“玉鐲,你想讓我進去?”

白玉手鐲閃爍光芒,若不是被戴在靳歡的手腕上,禁錮行動,恐怕早已闖進明宅。

靳歡側眸望向明宅門匾,目光不自然地四處亂飄,又藏不住渴望和向往。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約定周遭無人後,抬腿邁出第一步。

推開大門的一瞬間,她猛然想起明宅設有陣法抵禦外來者,輕輕地舔了下嘴唇。

然後,迅速騰空而起,向後跳躍。

赤霄彎刀握在手中,警惕地看向明宅。

半晌過去,隻有風吹草動的聲音。

靳歡僵在原地,正猶豫要不要進去一探究竟,一支箭矢破空而來,瞬間被冥鋒劍劈開。

她回眸望去,見人影都沒有,輕嘖兩聲:“陰魂不散,既然這樣,就隻好殺了。”

話音一落,無數支箭自空中射來。

雙眸陡然瞪大,來不及多想,她揮劍擋住臨近的幾支,見難以脫身,轉身跑進明宅裡。

“哐當”一聲巨響,大門自動關上。

霎那間,一束紅光衝上雲霄,整個明宅上空出現數朵盛開的梨花,彙聚形成巨大的靈力罩。

靳歡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場變故,腦海裡走馬觀花般閃過很多畫麵,試圖再去想,頭痛欲裂。

“難不成我也和前輩,乞丐鬼一樣,少了一些記憶嗎?”她擦去嘴角的血,喃喃自問,“可父帝在,誰敢對我出手,莫不是想多了。”

靳歡在風中轉過頭,目光一路穿過主院圍牆,穿過青磚瓦簷,穿過瞭望高塔,直落明家旗幟。

那一襲鮮紅旗幟於風中翻飛不止,她隱約看見旗幟上的繁文,好似鬼界的符文。

上回,她抱著雪狐在明宅轉悠兩圈,欣賞過風景後,就待在校場裡把玩冥鋒劍,等衛渡回來。

豈料,人始終沒有出現。

她又跑去山裡,逮住兩隻野雞給雪狐吃。

那時,校場裡並沒有懸掛旗幟。

靳歡順應心中所想,朝後院走去,路過梨花林,樹中的鳥雀驚起飛離,繞著保護罩轉了一圈又一圈。

抵達校場,她大腦一陣刺痛,心裡空蕩蕩的。

這種情緒來得猛烈,莫名其妙。

明明隻是一個不起眼,在記憶裡從未出現的校場,卻像是曆經風霜,在等待有緣人。

四下裡無人,靳歡盤腿坐在地上,全然忘記宅外的不速之客。她環看周遭布局,一時入了迷。直到日暮,才不得不起身離去。

行至門口,靳歡總算想起被人逼進明宅一事,手腕翻轉,冥鋒劍已落入手中。

目光陡然淩厲,惡狠道:“所幸都殺死,一勞永逸。”說罷,她逆風而行,一把推開沉重的大門。

門一開,箭矢射來,落在腳邊。

靳歡沉著臉,衣袖裡的手輕搖銀鈴。白光一閃,一把靈光流動的長弓赫然出現。

靳歡站在明宅門前,衣擺隨風微微拂動,眉眼間淺藏著玩味和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