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魂靈故裡(1 / 2)

鬼界少主逛凡間 東眠魚 5868 字 10個月前

樹枝簌簌作響。

“你逃。”吳越湖費力說出,旋即大口大口地吐血,她抓住靳濤的手臂,哭著說,“你快逃。”

靳濤的肩頭被豁開,鮮血染紅衣衫,他突然明白他們逃不掉了,心裡止不住害怕,嘴上卻說,“你也喊了我這麼多年的哥,我哪有丟下你獨自逃命的道理,這血流得太快,我是逃不掉了。哥給你拖時間,你不是學法術會禦劍嗎,趕緊跑。”

吳越湖搖搖頭,她的傷很重,靈力幾近枯竭,沒有力氣去禦劍。其實早在她和魔君碰上的那一刻,就清楚自己必定會死。

若是剛碰上,她禦劍離去能活命,但她走了,守護陣會變弱,誰來保護哥哥和仙梨村村民。

她不能走。

魔族會殺死全村的人,來療傷。

她不能讓兄長白白犧牲。

薑寒見兩人無視他,商量起誰逃跑,冷笑出聲:“放心,黃泉路上你們能做伴。”他抬眼直視兩人,揮起手中的鐮刀。

靳濤一腳踹開吳越湖,自己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下一瞬,他的手臂被砍了下來。

血肉飛濺,吳越湖抬手摸著臉上的血,驚恐地瞪大雙眼,不敢接受。眼淚止不住地落下,或許是瀕死前的人總會爆發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

她站了起來。

即便站得不是那麼穩,但也踉踉蹌蹌地走近靳濤,扶著他,倔強地看著魔族,沒有半點退縮。

薑寒陡然大笑出聲,就像貓抓老鼠,蛇纏活物,總會生出戲弄獵物的惡趣味。

“真有意思啊,自己都活不了,還擔憂彆人。”

靳濤麵色扭曲,但骨子裡還是少年心性,即便落下風,也有不服輸的勁,他道:“像你這種成魔害人的家夥怎麼會懂?你做人時肯定沒有親朋好友,不然怎會自甘墮落,遭世人唾棄。”

薑寒目光瞬間變冷,他最討厭彆人看不起他的做派。就因他命不好,靠吃餿飯活命來嘲笑他的人都該死,如今又來一個嘲笑他為人時的不堪,真是搞不懂他們為何要嘲笑他要活著的想法。

“本來想讓你多活一刻的,我改變主意了。”

薑寒舉起鐮刀刮了刮自己的臉,然後一步步走進靳濤,半蹲著與他平視,道:“你多大啊?”

靳濤故作恐慌地挪動腳步,在薑寒戲謔的眼神裡,猛然甩開吳越湖的手,一手抓住那把鐮刀,一手抱住薑寒的頭,向前傾倒。

“越湖,快。”

吳越湖瞬間反應過來,揮劍斬向薑寒的脖子。但她的速度太慢,薑寒立即掙開束縛,一掌將靳濤打出去很遠。下一瞬,刀刃劃過靳濤的脖頸。

他倒在地上,嘴唇還在動:“我是讓你跑啊!”但太遠太遠,吳越湖聽不見聲音。

薑寒見靳濤咽氣,轉頭看向吳越湖。

“到你了。”

吳越湖渾身顫抖,仰天嘶吼。

忽然,整座仙梨山震動起來。

明宅校場上空的那張旗幟不知何時掙開束縛,飄在空中。成千上萬的目光凝聚在旗幟上,目送它飄進深山裡。

一瞬間,明家陣法開啟。

以明宅為中心,磅礴的靈力如同翻騰湧動的海浪一般,迅速覆蓋仙梨村。

吳越鏡隨靳鶴趕回村裡,就看見這一幕。原本掌櫃讓他賒賬帶回紅布匹的喜悅一掃而儘,笑容僵在臉上。

下一刻,他撒腿朝家裡跑。

靳鶴見狀,追了上去。

另一邊,吳越湖身披明家旗幟,腳下步伐變幻莫測,揮劍擋住致命一擊。她閃身來到薑寒身前,見薑寒揮動鐮刀,身影陡然消失不見。

薑寒錯愕一瞬,待反應過來時,吳越湖舉劍揮向他的脖頸。他勾唇冷笑,抬起鐮刀接下,旋即揮出一掌,目視吳越湖砸向樹,跌落下來。

“你真的很有天賦,比褚家那小丫頭堅持的更久。”薑寒輕蔑地看著吳越湖吐血,“可惜啊,你們都太執拗,非要犧牲自己拯救他人,愚蠢至極。”

吳越湖抬手用力擦去嘴角的鮮血,扶著樹緩緩站起來。她緊攥著旗幟,麵露憤怒,低聲道:“拜托你了。”

她必須儘力一博。

不知何時鮮紅的旗麵變得烏黑亮麗。

繁複的符文消失,印在吳越湖的背上。

薑寒再次襲來,吳越湖拋開佩劍,在胸前做出複雜的法訣手勢,硬生生接住這一擊。血氣在體內翻騰,強烈的靈力碰撞,讓她五臟六腑隱隱作痛。

腦海裡浮現過往的一幕幕。

漸漸地,她的眼眶裡全是眼白。

透支生息,抵命一拚。

危在旦夕之際,一道殺氣騰騰的劍意自上空襲來,將一人一魔劈開。殘葉沙土隨風旋起,直襲薑寒,令他一時之間脫不了身。

周遭歸於平靜,來者的身影顯現。

靳歡一手抱著傷痕累累的吳越湖,另一隻手執著通體泛紅的冥鋒劍。魔血順著劍刃彙於劍鋒,滴落下來,又在灼熱的靈力下化作霧氣。

衛渡單膝跪在靳濤屍首旁,用靈力驅散殘枝碎葉。

靳歡垂眸給吳越湖喂下一顆靈藥,看向薑寒,眼神淡然平靜,一字一句道:“我認得你,薑寒魔君,殺害褚正母親的家夥。”

薑寒捂住胸口,轉身想逃。剛踏出第一步,一道劍意旋即而至,血水潑灑,雙腿已被削斷。

“本少主最討厭不聽我說完話的家夥。”

靳歡說這話時,語氣溫柔至極。

薑寒臉色扭曲,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伸手去夠那把被拋得很遠的長柄鐮刀。

靳歡吩咐道:“衛渡,殺了他。”

衛渡點頭,“是。”

不知薑寒有沒有聽見,即便聽見了,他也不在乎了,反正難逃一死。他隻是想拿回鐮刀,那把曾給過他一段安寧歲月的鐮刀。

他十二歲那年,官府鼓勵開墾荒地,還分發農具。作為獨戶,他得到一把鐮刀和半畝旱地,精心伺候嗬護兩年,總算將旱地變成良田,種出的糧食夠交賦稅,也夠吃。

如果不是那群親戚仗著他家中無人,搶走他的良田,還任由他們的孩子嘲笑他吃剩飯,他又如何會動了殺心,揮起鐮刀滅他們全家。

最初,他沒想成魔的。

最後一口氣呼出,薑寒抓住了鐮刀。

黑霧飄散變得輕嫋,虛無縹緲地浮在空中。

吳越鏡連爬帶滾地趕到現場,怔愣地看著衛渡。視線延續而下,他看見躺在衛渡懷裡的靳濤。

瞳孔緊縮,他的眼瞳裡映出靳歡的背影。

少主身後還躺著一個人,滿身染血。

不是妹妹,不是他的妹妹。

妹妹今天穿著嫩黃色衣裙,沒有一絲紅。

對,不是妹妹。

吳越鏡的眼睛血紅,他拖著腿走近。

映入眼簾的是妹妹雙眼緊閉,整個人平躺在地上,那件新裙子覆上一層刺眼的紅。

倒是比紅布匹的紅還要豔上幾分。

“越湖,越湖,越湖……”吳越鏡雙腿筆直,“砰”的一聲,跪了下來,“你應哥哥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