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靳歡上下打量武神魁梧的身體，道:“你能飛升當武神是有點本事的，怎麼就不漲腦子呢？”
武神:“……”
傅無虞道:“武神，有沒有都無礙。”
武神苦著臉道:“兩位可以私底下講。”
靳歡冷哼道:“你沒見我忙著處理鬼界政事，你們有空與我爭執，還不滾回去鎮守人神結界，小心那叫殷玄銘的闖進上天庭，打你們個措不及防。也不知道你們神族乾了什麼，他好像挺恨神族的。”
傅無虞猛地甩袖，道:“神族輕易不下界，我在人界數百年也不曾見過此人，何來的得罪一說。”
武神沉思熟慮，歎道:“莫非有神害死他全家？可神族插手凡間事，必遭天雷。平日沒有哪位小神被雷劈啊！”說著，他看向靳歡，欲言又止。
靳歡搖響六角銀鈴，閉目深思。
見狀，傅無虞道:“我等先行告退，改日再會。”
靳歡瞬間睜眼，朝傅無虞的背影，道:“下次把青梧的遺物帶來。她殘留在斷魂劍的生息煆燒不出來，我的劍鞘煉不出。”
下一瞬，法神和武神同時原地消失。
“應該聽見了，再不拿來我就去搶。”
靳歡嘴上嘀咕著，踏出驚神殿。見鄔童和屠宿守在殿外，她深吸一口氣，道:“再拖下去，於鬼界負荷太重。那就定在七日後吧！”
鄔童垂眸道:“少主，滅殺亡魂是無奈之舉。此令下達，鬼史將記載你的惡行。”
靳歡輕輕“哦”了一聲，她當然猜得出來鬼史將會如何記載她，無非暴虐無道之類的。可比起眼前的困境，那些身後事，她管不住，也不想管。
屠宿見靳歡沉默，勸道:“少主，不如在人界召集幾處荒蕪之地布陣安置亡魂？”
靳歡搖頭，她也想過布陣，但這對人界不公。亡魂久待之地，陰氣重，尋常凡人若是沾染上，難逃一劫，即便僥幸熬過，也會毀其命理。
她先前選中的幾處本就是陰氣極重之地，也有鬨鬼一類的傳言，不怕凡人踏足。若是有人不慎闖入，也有銀鈴引誘出來。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她重傷未愈，無力布置封魂陣。
“不必多說，按我說的去辦。”
鄔童和屠宿領命告退。
連著幾日，楚逢君帶著明策在鬼市轉悠。像慈父般任由他瘋玩，彌補過往。
這日，父子倆沒有外出，就待在銀鈴樓閣裡。明策掰著手指，講了很多瑣事。
講他在千福觀裡被封印，險些活不成；講他一直不能與母帝相認，隻能偷看母帝；講他建銀鈴樓後，引來母帝買銀鈴；講……
講著講著，明策睡著了。
楚逢君側躺著抱他，一動不動地看他。
睡醒後，明策聽見楚逢君要帶他去見母帝，開心地在原地轉圈，蹦蹦跳跳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他穿上最漂亮的衣袍來到千福觀，懷裡抱著銀鈴盒，另一手拉著楚逢君，徑直踏進殿內。他站在殿中，喊了幾聲“淺草”，見沒有回應，皺起眉頭。
正欲轉身離開去找鄔童城主，明策聽見一道熟悉笑聲，回頭一望，是慕江。明策聞道:“慕江，母帝呢？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慕江還在打量楚逢君，在明策第二遍問，他才回過神來，道:“少主在落霜殿，不過也快來了。”
明策點點頭，又道:“還是不能說嗎？”
慕江見他垂頭喪氣，安慰道:“洛霜長老說過，楚澤戰神一來，你就能伴她左右，相識也就快了。”
明策道:“好，我會聽話的。”
慕江這才抬頭望向楚逢君，道:“戰神可以陪伴少主和明策，但什麼都不能插手。雖然我不清楚洛霜長老的做飯，但明衡鬼帝不會錯的。”
楚逢君道:“我知道。”
慕江見狀，還想多說幾句提點楚逢君。門外突然衝進來鬼兵，一看是黃泉領主。
來鬼二話不說就問:“鬼王，少主可在？”
慕江皺眉道:“什麼事慌裡慌張的？”
黃泉領主道:“結界外，無數修煉者突然出現求見，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怎麼可能？”慕江道，“他們怎麼知道鬼門在哪，還在今日來求見。”
銀鈴響動的清脆聲傳進殿內，靳歡的身影隨之出現在殿內，她抬眼一看，道:“楚美人，你死了？”話落，她瞬移到楚逢君身前，“沒死？怎麼來的？”
楚逢君剛想開口說話，衣擺就被腿邊的小家夥扯了一下，下意識低頭看去。
靳歡也垂下頭，見是銀鈴樓的店主，她蹲下身來，道:“小鬼崽，你跟著他來的？”
明策點頭，打開銀鈴盒，道:“新穎樣式。”
“很漂亮，我過幾日讓淺草去點香。”
靳歡邊說邊揉他的腦袋，鬆手後見他額尖的一撮頭發豎起，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恰巧明策抬頭與她對視。直視那雙淺茶色的眼眸，靳歡突然心口一疼，但轉瞬即逝，她沒來得及捕捉那點異常。
見明策還在看她，她道:“我上回在人界遇見了一個同你一般大的小孩，恍惚覺得很眼熟，今日瞧你，我才想起來當時可能是想你了。”
明策豁然瞪大眼睛，道:“真的嗎？”
靳歡道:“當然，小鬼崽這麼可愛。”
不遠處，慕江不想打斷他們，但在靳歡再次捉弄明策時，他道:“少主，出事了。”
這聲巨吼拉回靳歡的注意，她轉眸看向慕江，餘光中瞥見黃泉領主，道:“出什麼事了，難道黃泉那些亡魂造反了？”
黃泉領主上前一步，道:“結界外，無數修煉者齊聚，於鬼門前求見鬼帝。”
靳歡愣了一下，才道:“我去看看。”
人鬼結界。
烏泱泱一大片的仙門中人半跪在鬼門前。迅風暴雨猛驅而來，雨勢如萬鈞雷霆，聲勢浩大至極。
鬼門開，靳歡立於門後。
她望著最前的一排，皆是相熟之人。
目光忽地與披著紅布的人對視上，一瞬間她就認出那是吳越鏡。
這裡是她送吳越鏡離開的鬼門，沒想到吳越鏡那種狀態也能記住位置，一時大意。
如此，她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鬼界透露出去的，那也說明今日滅魂一事，他們並不知曉。
至於今日求見父帝，應該是巧合而已。
靳歡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但成千上萬的目光早已凝聚在她身上。
大雨滂沱，隻聽見他們齊聲呐喊道:
“敬鬼帝，願鬼界善待我袍澤英魂。”
“敬鬼帝，願鬼界善待我袍澤英魂。”
“敬鬼帝，願鬼界善待我袍澤英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