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昱在蘇冬至走後,一個人從學校回了尾兒巷。
他入住到了程宇家二樓的那間臥室,早上匆匆忙忙地放下的行李就到學校了,現在才開始收拾,一時間還真有些手忙腳亂。程宇自告奮勇地上樓說是要幫他的忙,可其實就是在一旁和他聊天,看著他收拾。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程宇拿了一串鑰匙,放到了這間臥室裡的寫字桌上,對林昱說:“我明天就要去學校報到了,你在這兒放心住,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問冬至或是蘇阿婆,家裡的備用鑰匙就留給你了。”
林昱:“謝謝學長。”
“謝什麼,不客氣。”程宇沒心沒肺地一笑,隨即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提到蘇冬至,林昱多問了幾句:“冬至……她平時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去幫蘇阿婆的忙嗎?她好像每天早上到學校很晚,晚上也著急放學。”
程宇點點頭,說道:“蘇阿婆年紀大了,冬至擔心她一個人太累,確實有時候會去幫忙。”說到這裡,程宇狡黠一笑,“不過,我有偷偷告訴蘇阿婆,冬至現在正處於高三關鍵期,學習最重要,能不讓她去就不讓去吧,耽誤上課可就不好了。”片刻,他又輕歎了一口氣,“但是,這丫頭倔得很,不知道蘇阿婆能不能勸得動。”
林昱等程宇走後,簡單地洗了個澡,拿毛巾隨意擦了幾下頭發後,就坐到了寫字桌上。
他打開台燈,從書包裡拿出筆記本和習題冊,平癱在桌子上,開始做題。
這是林昱在尾兒巷入住的第一天,也許是對新環境還不大適應,他坐在椅子上良久,仍然有些心不在焉,沒進入狀態,做題的效率相比平時減了半。林昱最終還是放下下筆來,背靠著椅子,任思緒放空。
寫字桌在這間臥室的窗邊,桌上台燈的光是護眼的暖色調。不知過了多久,林昱偏頭看了看窗外,這裡的視野不算開闊,但是,巷子裡的夜景還真不錯。
一抬頭就能透過玻璃窗看到明亮皎潔的月亮,再低頭還能看見蘇阿婆家種的紅色月季花。
這時,林昱注意到,如果從這邊水平看過去,正好對著蘇冬至家二樓一個房間的窗子。那個窗子沒亮燈,也許是沒人住,也許……哦,對了,她還沒回來嗎?
這時節正值夏末,這會兒的尾兒巷子裡四下無人聲,時不時傳來不知名昆蟲的鳴叫,卻不惹人煩厭。微涼的夜風穿過紗窗,吹進屋子,拂過他的麵頰,吹乾了他貼在額頭上的發梢。這裡的夜晚真安靜啊,林昱想。
林昱的家裡也很安靜,他家位於芸州市最高檔的彆墅區。但是,家裡的安靜和這裡的安靜有些不同。家裡的安靜是沒有人味兒,隻要他不說話,家裡就隻能聽到空調和電冰箱運作的嗡嗡聲。可他自己一個人,又能和誰說話呢?自言自語嗎?
以前,司機送林昱回到家,如果有些餓了,他會從冰箱裡拿出阿姨做好的夜宵,放到微波爐裡熱好,自己獨自在餐桌上吃完後,隨手衝洗一下碗筷,就一個人回臥室裡學習了。日日如此,年年如此,林昱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可就在半個月前,他收到一個人寄來的文件。大概是林教授在國外需要什麼證明材料,托人幫忙辦理的,那人大概是不知道林教授在國外的住址,就寄送到了家裡。後來,林教授打來電話,讓林昱幫忙寄到國外。林昱在寄快遞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其中有一份文件上有林教授的個人簡曆,他不過是隨意瞟了一眼,就注意到了簡曆上婚姻狀況那一欄上寫著:離異。
林昱看到那兩個字的時候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們是什麼時候離婚的?站在門口良久,直到快遞小哥喊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一直以來,林昱以為他爸媽都隻是專注於自己的事業和目標,他並不清楚一年裡,爸媽二人能見麵多少次?他們之間的感情如何?
雖然他們一家人三地分居,但是還是會偶爾聚在一起。林教授會和他聊聊人生理想和規劃,他也時常給母親宋筱雅發信息,雖然她很忙碌,不能及時回複。
林昱一直覺得這就是他們家的相處模式,隻是特彆一些。他很難想象,偶爾聚在一起談笑風生的爸媽可能早已離婚,在他麵前隻是做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