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林昱感覺臉頰上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滑過,他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小暖正伸著舌頭在他旁邊,見他醒了,“汪~”了一聲,在原地轉了三圈。
林昱坐了起來,這會兒感覺頭疼欲裂,昨天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記不清了,就記得好像和蘇冬至聊了很久。
對了,她呢?
林昱從沙發上起來,在屋子各處轉了轉,沒見著人影兒。
隻在餐桌上看到了一份蛋炒飯和一張便簽:“我去ST公司拿手機了,桌上的飯如果涼了,就在微波爐裡自己熱一下。”
簡單地洗漱完,林昱坐在餐桌上開始吃飯。
昨天的一幕幕開始在頭腦中重現,他不可思議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疼的,原來不是夢。
是的,蘇冬至答應和他在一起了,所以,現在他們是……男女朋友?
想到這裡,林昱笑了起來,春風滿麵,心情好得過分。
直到門鈴聲響起,林昱依然帶著笑去開門,“拿到手機了嗎?”
“鐺鐺鐺~冬至,看我找到了什麼!”門外,程宇舉著一本舊書。
林昱和程宇對視的刹那,兩個人都石化了。
程宇緩緩地放下了書,說道:“林昱?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昱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學長,先進來吧。”
“所以……你們決定在一起了嗎?”程宇坐在餐桌的另一頭,看著林昱說道。
林昱頓了頓盛著蛋炒飯的勺子,點了點頭。
很久之後,程宇才說道:“……挺好的。”他現下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理性告訴他,應當祝福。
“我和冬至一起長大,她……就像是我的親妹妹一樣。她心思細膩敏感,又不愛和彆人分享自己的心裡話,你以後要耐心一點對她。”程宇說道。
“我一定會對她好的。”林昱很認真地說道。
“她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堅強,所以遇到什麼難過的坎兒,你要陪在她身邊。”程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裡忽然惆悵得很,變得囉哩囉嗦起來。
"蘇阿婆走後的好幾天,那丫頭在房間裡反鎖著門,任誰敲門都沒動靜。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這丫頭需要靜一靜,自己想通了就會出來。但是兩天兩夜,那個房間的門就沒打開過,到了晚上也不開燈,最後我和她叔叔實在擔心,就搭梯子從二樓翻了進去。”
林昱在程宇對麵,仔細地聽著他的敘述。
程宇道:“她在房間的角落蜷縮成了一小團,呆呆地看著地板不說話,就像……我在尾兒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那個瘦小的女孩坐在門口的石階上,就這樣抱著自己,安靜地獨自一個人等著蘇阿婆回家。
那種給人的感受,該怎麼形容呢?就好像一隻被棄養的小狗,眼神裡是可怕的絕望。
林昱,你知道嗎?再堅強的人也有被擊垮的時候。我倒是希望她能哭出來,或是和我們說說話。可是,沒有啊,她就那樣安安靜靜地,什麼都不說。
後來,她大病了一場,發了幾天的燒。我以為這丫頭一蹶不振,那年是參加不了高考了,索性想著要不要帶她出去轉轉。
但是某一天,不知道她怎麼了,突然之間就像被重新激活了一樣,又開始早出晚歸地上學,做功課。
我問過他們班同學,他們說她在學校的狀態除了做題就是做題,下課也很少和人說話。
那種狀態……其實怪嚇人的,每天提著十二分的精神,我真怕她繃著的那根弦,哪一天會突然斷裂。
好在,這丫頭挺過了高考,而且,考得還不錯。
可是,這種狀態並沒有消失,她一整個暑假都沒休息,成績一出立馬就給自己安排了家教的活兒。大學四年,不是勤工儉學就是實習,連寒暑假都在打工,幾乎沒回過尾兒巷。接著,又讀了研究生,整天不是在實驗室就是在兼職。
我找她好幾次,都說沒時間。有時候,幾個月都不一定見著她的人影兒。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她太堅強了,也太倔強了,我都懷疑她的心是石頭做的,沒有人可以撬開一道縫,但或許……隻有你可以。”
程宇心裡輕歎一聲,說道:“她既然選擇和你在一起,那就說明在她心裡,你和彆人是不一樣的。”
曾經有那麼一瞬間,程宇想過,也許他可以是那個照顧蘇冬至一輩子的人。
可是,程宇心裡清楚,在蘇冬至心中,他永遠隻是個可靠的大哥哥。
蘇冬至需要的從來不是屋簷,而是一道光。
一道驅散她心底所有膽怯、惶恐和迷茫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