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清念離開時。
雲歡突然問了清念一個問題。
“清念,你們是全真派,還是正一派啊。”
清念想也沒想道:
“全真啊,隻有全真才會長時間待在山上,雖然有時候正一他們也有人會在山上待著,但他們那是自由選擇,我們全真是有要求的,不結婚,不食葷,束發,穿道服。其實近些年來寬鬆了許多,但我們都還是遵守著。”
“這樣啊。”雲歡扯著嘴角笑了笑,一點苦澀漫上心頭。
“那再見,清念,路上小心。”
極少做夢的她,在那天晚上,夢見了他。
記得那是高二,那會兒的男生都喜歡抱著籃球來來往往,上課下課不離手,籃球場旁總是擠滿了男生,女生大約是想看的,但那個年紀,內斂,容易害羞,膽怯,所以沒什麼人,但雲歡不一樣,她總站在籃球場內,不在乎彆人的目光,誰帥就看誰,誰打的精彩就看誰,也不會說刻意地去看誰。
男生嘛,或多或少,無論喜歡與否,籃球這項運動還是會沾一點,但高中三年,雲歡從來沒有在籃球場看到過陳清綏的身影。
後來,她以為是因為不好意思,或者是因為沒有伴,又或者隻是不喜歡,可是,連體育課上,老師教投三分時,他也隻是在一旁看著,而老師似乎也對此不管不問。
那時她不知道,後來才聽說,是因為他身體不好。
那會,他們是隔壁班的關係,她其實常能看見他,和朋友去上廁所時,總會路過他們班,也總能看見他抱著一本書看,或者一個人望著窗外出神的模樣。
雲歡每每這刻都會心跳快那麼一拍,希冀於他能看見她,又希望他看不見她,也希望任何人都看不見他。
你問她為什麼當時不表白。
她說不出原因,隻記得那時候,他們隔的很遠,他成績很好,而她隻不過是個不上不下的成績,可能有膽怯的成分,也有自卑。
但更多的是因為她明白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他。
而她,也是。
有時無聊時雲歡也會去看小說,而今小說裡常常有關於救贖的故事。
偶爾雲歡也會聯想到他。
他和那些故事裡的人很相似。
但雲歡明白,他很堅韌,他享受這樣的孤寂,與那些故事裡的主角是不一樣的。
拯救他?
這句話她聽到會笑出聲的。
真的會有人覺得改變一個人這件事很輕易嗎?
還是說,覺得把一個人的一顆心放在另一個人的身上那是救贖?
況且,你怎麼知道他需要你的拯救,他有他的自娛自樂罷了。為什麼要去打擾他。
能夠被拯救的故事隻在小說裡出現。
而現實裡,世界上那麼多的人自殺跳樓,難道真的沒有人勸慰,沒有人告訴他要好好活著可以好好活著嗎?有啊,一大把,可是呢?然後呢?
能救他的隻有他自己。
還記得高考那天,考完最後一場時,雲歡從考場走出,低頭看向樓下,恰好看見他從考場出來,那會夕陽燦爛耀眼。
而他從教學樓走出,一步步地,走到陽光照住的地帶。
光灑在他身上,美好澄然。
於是後來,一場大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