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善生的陰柔白淨,戶部侍郎是他老爹,如今也混了個工部郎中,目下在虞部司。
寰明不失禮數地衝他點了點頭,淡道:“屠大人,何事?”
屠善仿佛受了驚,漲紅了臉拱手忙說:“屠善惶恐,豈敢受將軍這一稱,將軍叫我屠善即可。”
寰明漫不經心地應著“嗯。”
寰明身形修長,寬肩窄腰,屠善瘦弱,不得不抬起頭與他說話。隻是語氣裡都帶著戰兢。
屠善說:“聽聞將軍昨日觸怒了王上,今日將軍議政又步行而來,可是王上責罰了?”
寰明腳步並未停頓,繼續向議政殿走去,神色淡淡:“王上澄明,既無明旨,我等皆為人臣,不該揣測君心。”
屠善著急道:“話雖如此,但如今寧疆與岷地的互市在即,朝局動蕩,人心不安,若王上此刻責罰將軍豈不是將寧疆往火坑裡推……”
寰明瞧著屠善,打斷道:“屠大人,王上何時說要責罰我?
屠善愣了。
更何況,王上想如何做,怎樣做,非我等所能左右,局勢尚不明朗,屠大人多慮。”
屠善啞然,目光複雜地看著寰明。半晌扯出個笑:“是屠善多言了,將軍莫怪。”
寰明往前走了兩步,回頭衝屠善說:“自然。”
屠善不知寰明說的,自然,是回他那句將軍莫怪還是屠善多言。總之天光的慘白和寰明的甲都讓他顯的太過淩厲,明明是一句簡單的話,在屠善聽來,卻莫名有種難以察覺,與以往不同的壓迫感。
寧疆要開互市,朝堂少不得一番唇槍舌戰,王上準了寧南的折子,這事兒自然就交給了戶部。
榮所眾羨,亦引眾怨。
戶部一時之間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戶部尚書安頗倒像見慣了大風大浪,不卑不吭地受了旨。
明爭暗鬥都在地底下了。
晌午時方才下朝。王上走的乾脆,眾人暗自交換眼神,方才反應過來,今日朝堂之上,王上對寰明的態度甚是冷淡。
仿佛寰明真的做錯了什麼,礙於功績不好罰他,就這麼不冷不淡地晾著。
三兩大臣稀稀落落散在灰蒙的王城內,其中兩人身穿褚黑色大袍,二人皆佩玄鐵打造的符牌,一人符牌上的是兔,一人是牛。那符牌上刻了繁複細密的紋,層層疊疊。
寧疆內為區分執行機關,分設官牌,以不同禽類代指各部,以明身份。
兔牌是吏部官牌,牛牌為工部官牌。禮部為羊牌,兵部為馬牌,刑部為蛇牌,戶部為虎牌。
二人一副庸猥之相。
“哼,寰明定是怕了,寧南才遞了折子不過三天,他就著急忙慌地跑回來,一回來就直奔王上那裡,知道岷地不會放過他,就想為自己爭一條生路?”
“王上惱了他,且看咱們的大將軍,如何收場吧。”
寧疆風沙蒙眼,即便是在夏天。
胡地多颶風,樹木何修修。
鶻格在回政殿時看到王城內本該翠綠的樹此刻耷拉著枝丫,樹葉七零八落,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皺了皺眉。
他轉身吩咐琉玉:“叫寰明來,把孤政殿的樹好好收拾一下。”
琉玉看著冠玉般的王上感到疑惑。
這樹栽至此已有三年,日日如此,王上何以今日格外不順眼……
琉玉低眉,順從地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