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在了十一月底。

唐譚那天很開心，幾乎是蹦跳著出的門。

她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下雪。

她還說，可以和重要的人一起看初雪是很浪漫的事情。

她抓了幾把雪，小心翼翼地堆出兩個小雪人，放在窗台上。

我將那雪人擺正一些，又移動了一下那雪人，使它們靠的近些。

唐譚就蹲在窗台邊，一瞬不瞬地看著那雪人，眼睛亮晶晶的。

她小聲嘀咕著：“要是這裡有相機就好了，第一次看到雪欸，都沒能記錄下來。”

相機？

我家確實沒有相機，但我曾透過玻璃看過西門路那家照相館的老板拿著攝影機給客人拍照。

那是洋人的東西，大概是很貴的。

唐譚是使用過相機的嗎？

但我也隻是稍微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這些天來唐譚時常會在自言自語時說出一些我從未聽說的詞彙。

什麼“手機”“抖音”“天氣預報”“可樂炸雞”“泡麵”。

我一直覺得唐譚是一個很天馬行空的孩子，她似乎和同齡的孩子完全不同。

8

兄長最近時常回家，不為彆的，隻是因為那位李少帥想娶我做十六姨太，兄長想讓我嫁過去，這樣他這些年欠下的賭債就可以還清，此外，他還可以利用剩下的錢買下一個媳婦。

我見過那位李少帥，他肥頭圓腦的，滿臉橫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我聽說過他曾經將他的兩個姨太太折磨死的事跡。

我不願意嫁給這樣的人。

兄長也不催，隻是每日都會回一趟家，告訴我姨太太的生活有多風光，又舉了附近成為姨太太的女孩的例子。

可我見過那幾個人，她們身上無一不帶著傷痕。

兄長還說家裡的條件恐怕四裡八鄉沒有敢娶我的青年，還不如做姨太太來得好。

兄長走後，躲在床下的唐譚才走出來，讓我不要聽兄長的屁話，她說兄長這是在PUA我，又說那李少帥肥的和豬一樣，千萬不能嫁過去。

我不懂PUA的意思，但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大概是見了家裡的事，我對結婚生子這類事並無一點期待，對男性內心也有所抵觸。

雖然兄長沒有逼迫我立刻做李少帥的十六姨太，但李少帥最近常來我的餛飩小攤處吃東西。

他每天都帶著他一大群手下占據住我的小攤子，讓周圍的顧客都不敢靠近。

每次李少帥付款時都想借機摸我的手，但每次都被唐譚擋住。

李少帥每次離開，唐譚都會惡狠狠地咒罵他幾句，還說用不了多久軍閥就會被北伐軍鏟除。

可這麼大的一個李家，哪有這麼容易被除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