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相處總要做樣子(1 / 2)

祝鶴有點不相信,仔細地又研究了一番。

妖獸眼如明珠,頭頂四角,有著馬一般的鬃毛,一雙散發光澤的黑羽翅膀,皮糙肉厚身體龐大,就是凶宨。

這凶宨可是五階妖獸,若不是它受了重傷,怎麼能輕易中了這些草藥的毒?

一個結丹前期的修真者就能手刃五階凶宨,世上還有幾人能做到?

祝鶴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戰栗不已的身體,臉上卻露出一種愉悅的表情。她的庖丁之術在種田組可有著第一的稱號,這妖獸身上的每一寸,她都要好好收下。

尤其是五階妖獸早已煉出的內丹,更要收入囊中。

祝鶴凝神運氣,低微的靈力縹緲如雲,凝在掌前不過片刻便消失不見。反複試了四五次,根本聚不起一道像樣的氣息。

她興奮得倒是忘了,自己不過才煉氣四層,根本不能拿出內丹。

可惡,生存能力極強,靈力卻如同菜雞。

祝鶴心中一橫,掏出自己用玄鐵找人打磨的刀,一把便插入了凶宨的心臟,小心翼翼取出了裹滿鮮血的內丹,又將凶宨的眼珠子給掏了出來,這玩意兒,晶瑩剔透,在晚上猶如夜明珠,萬不可浪費,還有那鬃毛,是保暖的上好物什。

挑挑揀揀一番,將凶宨卸得隻剩一堆破肉,屍血遍地。

祝鶴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配上這場景,的確是有些令人瘮得慌。

待她收拾好進屋,看見俊俏的少年正躺在搖椅中閉目而睡,心中甚是欣慰,上前便將滑落的大氅往上蓋了蓋,順手又撿了兩塊炭火扔進了爐子內。

祝鶴做了一手好菜,滿滿的鍋氣散在木桌上,一屋子煙火繚繞,香氣四溢。

“乾飯乾飯!”叫醒江淮胥,祝鶴擦了擦手,興致勃勃地為他盛好飯,又從今日的戰利品中翻出了凶宨的眼珠,屋內頓時猶如白晝一般。

原本在暗光中的江淮胥被這亮光閃了閃,陡生出了些警覺,下意識地想遁入黑暗中。

“這下好多了。”祝鶴滿意地笑了笑,拿起筷子正要吃飯,餘光卻看見江淮胥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祝鶴有些不解,便問:“不想吃飯?”

可下一秒,她卻意識到了問題。

這麼看,江淮胥似乎沒和彆人吃過飯,全然不知道以什麼方式來麵對著突如其來的平和。

左右不過十三四歲左右,從小便遭人唾棄,日日活的非常艱辛。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大約就是這般,從未體驗過正常家庭中所有應當發生的日常。

“不必可憐我,我很強,不需要旁人為我心疼。”這會兒江淮胥倒是冷靜了下來,麵對祝鶴如此熾熱心疼的目光,吃飯的動作柔軟了許多。

“強者總有脆弱的時候,不必逞強。”祝鶴往江淮胥的碗裡夾肉。

江淮胥看著碗裡的肉,皺了皺眉,心情有些矛盾。

沒人敢這麼對他,尤其是沾了口水的筷子給他夾菜,真臟。但這女人看起來一片赤誠,若是拂了她的意,倒是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你今日救我,我會允諾你一件事,但莫要得寸進尺,日後不要給我夾菜,我不喜歡。”他語氣輕緩,像是在說一件尋常事,聽進祝鶴的耳朵裡,使得她麵色一白。

小毛頭是真敢講。

不喜歡就不夾,隻要能相處一塊,了解他的習性再溫暖他,改變他,即使說話直了些,不威脅到自己的性命都是可以的。

夜裡。

祝鶴蓋了一張輕薄的黑布在眼珠上,從布絲滲出的光芒正好適合睡覺。

江淮胥乖順地躺在祝鶴為他鋪的小床上,難得的平靜讓他日常緊皺的眉頭舒緩了許多。

祝鶴就著劈啪作響炭火灼燒聲,把午間收獲的玩意清點了一番,拿出了從凶宨上拔下的黑羽,猶是在暗夜中,依舊是透著銳利的光澤。

這黑羽真不錯啊。

祝鶴點了一盞燈油,又仔細地打量了黑羽,轉頭看了看江淮胥,沒想到江淮胥也正盯著她。

“睡不著?”

江淮胥搖頭。

他從前未曾想過有一日竟會在這樣安靜的地方休息,也從未想過他的生活會有一天如普通人一般,他竟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充滿了趣味。

這一刻,他做了個決定。

他要留下來,不庭山的覆滅不過是時間問題,自己內傷嚴重,也需要靜養,這蠢女人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等厭倦了,再毀了此處便是。

“不習慣?”

“你和常人不一樣。從前我聽世人說起,一個女子對一個男人好,若是不圖金銀財寶,榮華富貴,那便必然是喜歡他的。你為何會喜歡我?”

江淮胥撐著頭,如瀑的長發鋪在地上,星火熠熠的眸子鎖著祝鶴,雖隻有十三四歲,卻透著一種成年男性才有的慵懶美。

祝鶴聽得目瞪口呆,針頭不小心紮破了手指。但此時的驚嚇遠遠大過這小小的疼痛,她又偏頭看向江淮胥,隻聲道:“你不過十三四歲,救你不過是因為年紀小罷了。我對所有人都好,不必有負擔。”

江淮胥聽了後,又看看自己的身體,點點頭道:“你說得有理,我這身體不過十幾歲的頑童,自是提不起你的興趣,若是……”

“什麼叫提不起興趣!”祝鶴紅著臉打斷他。

要不是他一本正經,祝鶴也不會如此赧然,就像是自己圖他什麼似的,不由自主地心虛了起來。

“你太小,這些話斷然不能胡說。待你同我如今一般大時,我便老了。日後你也會遇到你心悅的女子,與她白首不分。”說完,祝鶴又投入到縫製之中,不再理他。

白首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