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牧一舟依舊有所顧慮。
即便他相信大姑不是壞人,但大姑是爸爸那邊的人。而媽媽的親戚,他從來就沒聽過沒見過。
大姑的聲音依舊平淡,似乎聽不出波瀾,“小舟,可以和大姑說一說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大姑,我說了,你會不會也罵我。”他怯生生地回答,嗓子眼乾澀的冒煙,疼的沒忍住咳了兩聲。
老毛病了,一難過就嗓子疼,似乎都成習慣了。也沒去醫院看過,就喝水潤潤混過去。
“大姑怎麼可能怪你呢?小舟,我知道是我們家虧待你了,這麼多年來,我都覺得虧欠,但也什麼都做不了,我才是希望小舟能不要怪我。”
大姑突如其來的道歉,牧一舟一時有點懵。他從不覺得大姑虧欠自己,反而是覺得大姑是唯一看得上自己的人。
所有親戚裡,隻有大姑會記得給自己一個紅包,就算被收走,也會悄悄塞上一百塊錢在衣服口袋裡。
“大姑,我記得你的好。”他悶悶地說,“我被造謠了。”
“誰造你謠了?”大姑語氣微微有些抖。
牧一舟頓了頓,深呼一口氣,垂下眸子,“如果沒搞錯的話,是我爸。他不想我過得好,因為我不服從他的命令,不聽他的話,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翅膀硬了。”
“他想我被人罵,想我身敗名裂,甚至想屈辱的侵犯我。”
他說這段話時,平靜卻又失望。像是藏在最深處的一抹希望被揉碎,踩爛。
最後一句他藏在心底沒有說。
甚至上輩子隻是因為吃了一顆櫻桃,被推下樓,也沒有一句維護的言語。
“我已經清楚了,我隻是我媽的孩子,隻是我媽而已。”
電話另一頭久久沒有出聲,牧一舟嘴角揚了揚,眸眼卻暗淡無光。
這漫長的空白音,像是剪斷了最後一絲希望。
“小舟?”大姑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已經清楚了,你在哪兒,可以見一麵嗎?”
“大姑,可以過幾天嗎?我想靜一靜,而且如果是為了我爸求情的話,我們麵都可以不用見了。”牧一舟低著腦袋,小黑豬跳上沙發蹭了蹭他。
“我會尋求法律援助,為這件事做一個了結。”
他不等對方回答,便掛斷了電話。對於大姑打這個電話的動機,他摸不透,也不想搞明白。
也許大概率不是向著自己的。
電話掛斷後,他又登上了軟件。後台的言辭依舊難聽,但他的冷處理依舊有很少一部分粉絲選擇相信自己。
教育好難:【我知道這個節骨點出來站隊的信服力或許非常的低,但是我必須也堅定的相信小豬,所謂的視頻和言辭我看了很多,但這能說明什麼?如果大家都隻保留‘三人成虎’的習慣,先入為主的看圖說話,那必定會和事實相差八百裡。】
教育好難:【我昨天收到了小豬給我送的蛋撻和麵包。裡麵附了一張紙條,很認真的開導我,也許隻是因為我的id,也許隻是一兩句不起眼的彈幕。我得到了莫大的重視,所以我相信他是個溫暖的人。】
教育好難:【最後,支持小豬維權。】
短短幾條評論,牧一舟看的眼眶泛淚。他做飯或許幾分是因為技巧,幾分是因為任務,幾分是出於興趣。
但事實證明,真心是會換來真心的。
他吸吸鼻子。
準備整理整理,正式向律師谘詢應該如何正確處理。
但赤裸裸的傷害,被直觀地剖析時,人心都不是鐵長的,牧一舟依舊會難過。
整理起來很慢,直到十點鐘都沒結束。
這時候門鈴響了。
他看了眼時間,覺得奇怪,跳上椅子趴在貓眼上看。
看了好一會兒,發現是陳澤楷,還朝貓眼裡招了招手。
他打開門。
陳澤楷把懷裡的橘子放在地上,就立馬重重地把牧一舟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