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注定逃離不了必死的下場……(1 / 2)

正值酷暑,炙熱的氣溫還在不斷攀升,微風拂麵而來裹帶著悶沉的濕潤。車輪轆轆,數十位護衛和仆奴護著一輛奢華無比的馬車悠然行駛於玉音山間。

顧幼君撩起帷幔,透過窗欞向外望去,黛眉緊蹙,她們今日是為去徑隱寺祈福,可這一路上除了她們之外再無遇過其他人。按理說,徑隱寺的香火極為旺盛不該如此清寂,可眼下的境況離奇地古怪。

顧幼君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放下帷幔,觀向坐在正對麵的少女。

少女一襲青綠色金縷鑲花的錦裙,除卻青絲堆雲的發髻上插著一支金絲鑲珠簪,身上再無任何華貴綴飾。在時值七月酷暑難耐的當下,竟能瞧出一抹彆樣沁人的春色。

顧幼宜覺察到這道毫無遮掩的視線,與顧幼君的目光相交,溫婉展顏一笑。

顧幼君冷哼一聲,率先移開目光。

顧幼宜未惱,她側頭看了眼坐在身側搖扇的侍女,目光落在侍女被汗水浸濕的鬢角上。她溫聲叫停,取出一條素淨的手絹,遞給侍女,讓其擦拭汗水。

少女的嗓音如潺潺的清泉般清亮好聽,侍女玉珠不忍弄臟素帕,傻笑著婉拒。

侍女用袖口擦去額間的汗珠,敬仰道:“人人都道女郎是觀音在世,女郎還自謙從不許奴說。現在奴婢瞧著,女郎冰肌玉骨,清涼無汗,這可不就是觀音嘛。”

愚民!真是荒謬至極!清涼無汗便能是觀音了不成!

顧幼君冷眼瞧向玉珠,勾唇道:“堂姊,你這侍女可真機靈,小嘴說出的話極是討喜,不像我身邊的那些侍女個個跟榆木腦袋似的。”她話頓了頓,接著笑道:“不如,就將她送與我吧。”

玉珠宛若瞧見惡鬼一般,驚恐萬分,顫顫巍巍的模樣可憐極了。

顧幼宜輕拍了拍玉珠的手背以示安撫,拒絕道:“對不起以樂,玉珠自幼便一直跟著我,我與她雖無血脈,可我早已將她視為姐妹,恕我無法割舍。”

玉珠聞言,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蕩漾,感動不已。

顧幼君暗諷不已,真是好一場主仆深情厚誼的景象。顧幼宜還真慣會做戲,虛偽至極,還視為姐妹,她怎麼不曾聽過平陽侯府又多了一位女郎。

她雖不是真的想要這位侍女,可被顧幼宜拒絕,讓她十分不悅。

顧幼君心中堵著一股鬱氣,上不上下不下地令她煩躁。餘光掃到腳邊搖扇的婢女,惡意升起,將氣撒在侍女的身上。冷聲道:“再扇快些。”

侍女正眼紅玉珠的好運,遇上這般溫善的主子。妒意翻湧中,陡然被嚇一哆嗦,急忙弱弱回道:“是,女郎。”

侍女重新添了些冰,雙手握緊扇柄,鉚足全力揮動。一顆顆汗珠順著額角滴落,衣領很快就被汗水浸濕。

“不夠。”顧幼君冷眼看著侍女被汗水浸濕的鬢角,低聲斥道。

侍女不敢反抗,隻能咬緊牙關,用力揮動扇柄。猛然間她瞧見,一顆豆大的汗珠砸向扇麵,順著揮動的方向飛去,侍女眸中浮上一抹恐慌。

“你好大的膽子!”顧幼君氣得猛地站起身,用力踢向侍女。

她取出帕子,反複用力擦著臉頰,臉頰被她用蠻力蹭得通紅。

“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女郎饒了奴婢吧…”侍女狼狽爬起,跪在地上,重重地磕頭求饒。

顧幼君將手中的帕子砸在侍女的臉上。怒道:“你現在就……”話語被顧幼宜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

“以樂,她也不是故意的。”顧幼宜站起身,纖細的手指攥著顧幼君的手腕,溫聲勸慰。

顧幼君的神色沒有絲毫波瀾,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拂開顧幼宜的手,抱臂坐下。一雙明亮的眼眸掃量著顧幼宜,語氣輕緩,卻滿藏惡意道:“她不是故意的,那堂姊以為,是我在故意為難她嗎?”

顧幼宜訝異反駁道:“以樂,阿姊沒有這樣想。”

顧幼君沉著小臉,問道:“那堂姊又為什麼要阻止我?”

“以樂,我……隻是覺得…”顧幼宜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道:“隻是我覺得不至於。”

顧幼君笑出聲,恍然大悟般地說道:“原來堂姊真的認為我是在刻意為難她呀。”

顧幼宜搖頭,極力辯解:“以樂,我真的沒有這樣想過。”她的嗓音中透著一絲焦急。

“堂姊心中如何想的,我又怎會知道。”顧幼君輕歎了口氣,低落又道:“我隻是覺得,相比我來說,這侍女似乎更得堂姊的喜愛。也許是因為她更可憐,更懂得示弱吧。”

“以樂,不是的……”

顧幼君垂下眼眸,打斷道:“還不快謝謝堂姊?你倒是好運,竟能得堂姊的青睞。”

侍女不等顧幼宜反應,膝行挪至顧幼宜麵前,連連磕頭道謝。

顧幼宜似乎有些不自在,側身避開。她看向顧幼君,似乎還想再解釋什麼,但對上顧幼君冷淡的神色,隻好作罷。

她低頭看著跪在地上臉色慘白的侍女,微歎一聲,讓玉珠將人扶起。

顧幼宜餘光掃了眼漠然置之的顧幼君,想了想,還是溫聲細語替她向侍女解釋了幾句,語氣溫柔而安撫人心。

顧幼君眸光透著冷意,心中更是嗤笑不已。

顧幼宜慣會用的把戲。

裝得多麼純真仁善,最後還不是默許男主殺了她。

侍女顯然並不相信顧幼宜所說的這些解釋,她心中暗想,所謂的“在世觀音”也不過如此,依舊會偏袒自己的妹妹。她服侍顧幼君已有月餘,對她的脾性了如指掌。這些話說是解釋,但其實都是在為顧幼君開脫。

侍女被嚇怕了,雖心中忿忿不平,卻不敢反駁。她壓抑住心中的憤恨,麵露感激和敬畏之色,甕聲甕氣地道明白。

顧幼君冷眼旁觀,看出侍女心中暗藏的妒心和怨恨,而顧幼宜卻還傻傻地以為對方脆弱無助、心懷感激。這兩人的假仁假義,更顯她的格格不入,也更襯得她像個萬惡不赦的惡人。

顧幼君眸中趣意清淺,這麼其樂融融的場麵,覺得自己若是不做些什麼,似乎就太不合時宜了。於是乎,她調笑道:“堂姊瞧著喜歡極了這位侍女,不若我就將她送給堂姊,也好成全這份令人動容的主仆情誼。我倒沒堂姊那般小氣,與她更沒有姐妹情誼,堂姊大可寬心。”

說完,顧幼君沒理會顧幼宜的回答,轉而朝著張惶失措的侍女道:“還不叩見你的新主人,難不成你還不滿意?”

侍女麵露喜色,一把揮開扶著她的玉珠,撲通一聲跪地,重重磕了個響頭,磕磕絆絆道:“叩…叩見女郎。”

顧幼宜定定看著顧幼君,又看了眼侍女,雖沉默不語,但眸中的失望之意已展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