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燈白霧間,月下胭脂淚,轎頂之上憑空而立的女子對月流珠,她拔下了盤發的首飾,長長的黑發自然散落刹那的驚豔宛若夜綻的曇花,之後又伸出一手拂過自己的臉盤,紅袖盈動再現的是一張純淨無暇的素臉,濃妝豔抹的女容洗儘鉛華之後竟皎潔如秋月貌美如天仙。
“不可,小姐。”鬼奴看見鬼女卸去首飾,洗淨豔容心中驚恐想出言勸止卻話到嘴邊說不出來,待見到鬼女脫去嫁衣香肩儘露之時,再顧不得後果驚呼出聲。
麵質柔軟的嫁衣,在鬼女拉開腰帶之際潤滑的脫落被風帶下,如玉脂潔白的胴體在月下□□驚豔無比。
鬼奴不敢多看,哭喪著鬼臉不斷磕頭說:“小姐,您不可以這樣做…”
鬼女不理鬼奴憑空極速旋轉,白袖拋飛,衣舞連連,一襲月白色衣裙已然在身,散亂的黑發落在衣衫之上儘顯淩亂之美,鬼女淩空踏步丟下送嫁隊伍一步步遠去聲音變得柔和細軟道:“你我之間,從地獄到人間,一轉身的距離,怎地如此遙遠?”
竹林之外,從四方飄來的陰魂成千上萬,應璃二話不說張開結界將自己與紫零護在其中,有些陰魂碰上結界後嗤嗤的燃燒聲和著青煙升起驚得外圍的陰魂全部倒退遠遠圍著。
紫零頭一次見到怎麼多陰魂,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他死死的盯著一但有陰魂接近他總是最先發現。
鬼女出嫁之所以陰陽皆懼,是她不但可招遊魂也可招惡鬼來為她戰鬥,孤魂野鬼入不得輪回都在平行空間飄散沒有歸宿,陰靈一被召喚都反抗不得必須得前來效命。
再說鬼女出嫁有這麼霸道卻是天道使然,但凡所有鬼女出嫁之時都具有這種能力但時間隻有一個晚上,所以說鬼女最強的時候就是在她出嫁的時候,碰巧紫零在竹林不小心衝撞了鬼女,而鬼女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招來四野的遊魂包圍了紫零他們。
應璃環顧四周見遊魂聚而不散將他們圍在中間心中了然在結界裡快速結印她想用最快的方法來解決遊魂然後避開鬼女不然麻煩在天亮之前還會不斷重現。
紫零靜靜站在一旁看著應璃結印,很快,她的掌心出現一個陰陽圖案單手按在地上陰陽圖案刹那放大:“陰陽之氣,溝通九幽,喚:黃泉軍曹勾魂鬼使...”
兀地,結界裡出現四個黑白無常,他們手掌哭喪棒全部看向應璃齊聲道:“何方天師,為何召我等?”
“五行山傳人應璃,大量遊魂因鬼女出嫁作亂請鬼使鎮壓。”
黑白無常掃視四方道“遊魂不是地獄所出我們不管人間自有正氣不乾我等插手。”
見鬼差要走的樣子應璃連忙喊道;“鬼差大哥,你們可不能這樣,陰魂本來是歸屬冥界因輪回無所才滯留人間...”
“胡說,輪回無所那是天道失常都是天界與人間的亂子倒怪我們冥界了?”
“就算是這樣我們先祖也有約定你們不能拒絕我的請求。”
鬼差想再說什麼突然微微一楞一臉意外,這時紫零感覺數道寒光在他身上四處打轉但一下子就恢複正常,幾個鬼差麵麵相覷結果點頭齊聲說:“好,我們幫你這一次。”
應璃正擔心他們不肯幫忙,卻聽到鬼差答應了下來趕緊向他們說了幾聲好話承諾鬼節大燒紙錢作為答謝。
其實天師召喚鬼差來人間要請他們做什麼事鬼差一般是不買賬的,他們都認為人間的事不屬於自己管的範疇,而冥界的鬼吏除了有任務之外也是不到人間行走的,應璃之所以召喚鬼差是因為對付陰性生靈,冥界的人最有辦法,如果召喚天兵那陰魂的下場隻有魂飛魄散了,陰魂不等於陰靈,他們不會為惡,應璃並不想讓其消亡,更進一步講,鬼差收了陰魂帶到地獄安置也有入輪回的機會還可消除這方圓之地的煞氣可以說好處多多。
四個鬼差答應收魂之後很是乾脆直接跳出了結界怒視十方將所有的陰魂唬的一驚一乍,一般的陰魂麵對鬼差就像動物碰上天敵一樣心驚膽顫,鬼女的命令使他們後退不得也不敢前進,場麵頓時有些好笑,四個鬼差才不管那麼多,一人一個方向衝進陰魂裡四處揮動哭喪棒,慘白的光芒一道道震出許多陰魂被吸了進去,紫零在結界裡看著這場收魂小聲的念叨了句大鬼打小鬼,誰知一個無常向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臉,紫零愕然趕緊轉向彆的方向不去看那個無常。
一會兒的功夫,不管是天上還是地下原本密集的陰魂被收的一乾二淨點滴不剩,應璃撤去結界走了出去再次道謝,四個鬼差對著應璃擺了擺手,看向紫零齊齊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紫零再一次錯愕沒來的及反應鬼差已經不見了。
“我們也得趕快走。”
“慢點,我問你,那些鬼差乾嘛老對我笑?”
應璃大步向前,頭也不回道:“你受鬼待見唄。”
“你又那樣說了…”
這二人在快速離去之際,卻沒發現幽暗的竹林叢旁佇立著一個白衣女子在癡癡長望以不可耳聞的聲音念道:“我要出嫁了。”
緊閉的心幕慢慢拉開八百年前的記憶湧上心頭——那個夜晚,在一條長長的古河畔邊,有個麗人伸出赤足戲踢著河水,她望著長河心中惆然,紅色的月亮才掛上天邊如墨潑的山形蜿蜒稠密遠遠地山樹寂寥。
冰涼的河水彌漫著淡淡的青煙,麗人見河上漂浮著密集的河燈,五顏六色,卻高興不起來,她知道,這是被流放的亡魂,待鬼門關閉後就會被三途河吞沒,她想起地獄裡流傳的幾句話,三途河,無儘亡魂的苦楚與血淚所化,最殘忍的輪回,會將痛苦流遍地獄,把苦難詮釋到底…
恍惚裡,麗人聽到呼喚聲,急忙起身見人影漸進,倉促間跳進了河裡,浮出水麵時已變作了一盞白色的河燈,月色的牡丹花在燈體間若隱若現,美極了。
她飄進了河燈叢裡,不理岸上那呼喚她的聲音,順著河流,漸漸遠去,飄了一段時間後,撞上了一艏單軌船,將她的心思從遙遠拉了回來,她發現自己不在河裡卻被一個穿白衣的年輕男子捧在手上,燈體的月色牡丹花瞬時變的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