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曦起身離開了，三年前正是舊廠區最動蕩的時候，發生了黃眉一案後，更是人心惶惶，舊廠區人員複雜，給當時的排查工作增加了不少難度，尤其流動人口更是難以把握，其中勢必還有未收集到的口供，關於這一點，白晨曦說交給他來負責，他一定會想辦法搜集到更多的口供信息，隻是過去了三年，即便有新的目擊者，怕是對當年一事的記憶也相當模糊。

這個白裙女人是案件的突破，卻是目前的死環。

胡景德年紀大了，記憶本就不太好使，當林書也再次提及他昨晚酒後的醉話後，胡景德已經全然不記得了。

莫承宙覺得以他的口供為準，似乎並不穩妥，歎道：“胡大爺，這可是你自己說得，那一晚，十二點前，你看見鄧振良摟著白裙女人。”

胡景德昨晚貪嘴多喝了幾杯，此時腦袋還有些發暈，連連擺手道：“你們不要再為難我這個老人家了，我真記不得了，就當我胡謅的吧。”

莫承宙愈發地懷疑，可林書也覺得昨晚那瞬間，他說出了被記憶埋葬的那一幕，便試圖繼續循序漸進地詢問：“胡大爺，可是當年也有人說曾見過這個白裙女人，這說明你昨晚不是胡謅的。”

胡景德被煩得就差沒心絞痛了，嘴裡馬不停歇地喊道：“你們彆再折騰我這老家夥了，我都說了阿良模樣好，高大英俊的，前途也敞亮，看上他的姑娘自然是不會少的，即使有什麼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又如何？也許就是這裡某個鄰居或者某個廠子的員工？這有啥可稀奇的！穿白色裙子的沒見過!穿碎花裙子的倒不少！”

胡景德這話擺明了是很生氣了，林書也正打算就此打住，卻見胡景德盯著前方，直說道：“秦小絲就可喜歡碎花的裙子，一套接著一套的買，她模樣俊，廠裡喜歡她的也不少，卻被我撞見哭哭啼啼的跑開，這些年輕人哦。”

林書也怔了下，突然說：“她穿著挺素，都是單色的裙褲。”

“變了吧，她以前可愛笑了，嘴角兩個梨渦可招人喜歡，廠子效益差，然後倒閉失業，再來就是黃眉的案子，留下的人多多少少心情都不可能會好，大家的日子都過得緊嗖嗖的。其實她也挺可惜的，雖然廠子好的時候是真賺錢，但是要說輕鬆自在和勞心勞力，還真不是一回事，秦小絲是檢測員，你懂的，多讀了些書，總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現在還不是一樣......”

秦小絲背著幾乎脫線的雙肩布包，朝他們迎麵走來。

胡景德不是那種喜歡嚼人舌根的人，今天卻莫名和林書也嘮嗑了這麼多，又被秦小絲撞了個正著，心中難免有些磕磣，隻得尷尬地笑著打了招呼。

秦小絲兩班倒地上了接近十六個小時的班，眼瞼下暈著大大的黑眼圈，滿臉疲憊，她穿著灰色的連衣裙，看上去鬆鬆垮垮的。

“白色長裙的女人...和鄧振良，我也見過。”

林書也挑眉：“哦，你見過？”

“嗯，鄧振良我們都認識，即便從前在廠子裡不打招呼，出了黃眉的事後，又有誰會不知道他。”秦小絲滿臉疲憊，說話也有氣無力的，卻還是懷疑地看著林書也：“你怎麼會對這件事如此感興趣？”

事已至此，林書也覺得表明自己身份的時刻已經來到了。

“我，林書也。”林書也難忍笑意，頗為驕傲地將證件遞到了他們眼皮底下：“神秘案件調查司，調查二組，正式接手黃眉一案。”

胡景德和秦小絲二人麵麵相覷，他們從未和神秘調查司打過交道，可並不意味著不知調查司的大名。

【挺正經的介紹，怎麼林書也給我的感覺完全不同，看那洋洋自得的小表情，怎麼特彆的二。】

【太好笑了，你讓我想起顧從麟剛來那會兒亮出身份的時候，總覺得特彆的震懾人心。】

【可不！就像是全身冒著金光，而林書也...太滑稽了。】

【簡直沒臉看。】

胡景德年紀大了，不禁嚇，尤其眼前這個半大的小夥子看著才剛出校門的樣子，前幾日也表現得極其正常，怎麼突然之間就亮出個嚇死人的身份。

胡景德年紀再大，也聽聞過神秘調查司的來頭。

勿得罪。

“我是真的記性不太好了，如果我昨晚說過，定是我突然之間不知怎麼就想起來的。”胡景德為難得滿腦門冒汗，隻得指望秦小絲：“你說你見過，大概是什麼時候？”

秦小絲低下頭，她垂眸似是在思考什麼，倒是一旁的胡金德不輕不重地“啊”了聲，將眾人一個驚嚇。

“小絲！”胡景德胡子吹得飛起：“那晚我喝醉了，迷迷糊糊地看到阿良和那個穿著白裙的女人，可是我記得我還看見了你！你會不會也是那個時候看到的那個白裙女人？”

秦小絲的神情有些不太好，她茫然無措地看著林書也，不自然地扭過了頭去：“三年前的事了，我沒記得這麼清楚。”

林書也問道：“可是你剛才說了你見過，是那一天還是彆的時候？”

“我隻記得我見過，但是我真不記得是哪天了...說真的，當年廠子裡，還有住在這兒的，好些個都對鄧振良挺有好感的，他不管和哪個女人走一起都不奇怪吧。”

林書也還想問什麼，卻見巷子那頭亂糟糟的，有個六十多的婦人蒼白著臉，朝著他們大喊著：“快來人啊！小枝暈過去了，整個人還不停地抽搐！可嚇人了！快去找救護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