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做寺音的女人發成了幾聲輕笑,難掩笑意似地捂嘴直笑,餘光瞥見林書也投來的視線,忙解釋道:“我不是笑你,隻是單純好笑你會在意這個。”
“倒也不是。”林書也搖頭:“就是奇怪怎麼取了這個名,總得有個寓意在吧。”
寺音往前一步,她站在了亭子的正中央,並沒有向前一步的打算,似乎這樣美麗的落霞完全無法吸引到她。
從林書也的角度,光源有些灼人,他睜不開眼,也大步走進了五裡亭,亭子是常見的木質結構,五根立柱為支撐點,要是用手比劃,更像是一個五角星的圖案,飛簷從上而下,到了底部起騰飛之勢,比尋常的屋簷尺寸更長。
亭子中央阻擋了光線,林書也眺望前方,隻覺得眼前日落的場景也不過如此,隻是那染透天際的紅色,讓他胸口有些發悶。
孫淑蕾也有此意,她站在最外邊,腳底下的地麵尚且算是堅硬,她以馬步的姿勢站立得很穩,看久了眼前也不過是日落尋常的模樣,顯得有些失望。他們又呆了一小會兒,便打道回府。
村長安排他們在一戶村名家中吃晚飯,菜色雖不豐盛,味道也稍顯寡淡,但食材新鮮,林書也倒也吃得很開心。
隻是那四位美術係的學生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一直在交頭接耳明天寫生的地點。
紅宵玉扒拉著飯粒,神情明顯不悅:“都沒找到一個好地方,是誰說的這裡景色絕佳!”
孫淑蕾在桌下踢她一腳,示意屋裡還有村民在,可彆亂說話。
然而這位負責他們今日夥食的阿婆耳朵很好使,聽了個清晰明白,不免調侃道:“前些年,這裡根本沒有一個遊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去年開始陸續有遊客前來,何翁閒著無事,找了間寬敞的廢屋改裝成了客棧,每個月都能有些遊客,他還讓我們做些手工藝品貼補家用。”
莫承宙瞥了眼江皛皛,好奇道:“江姐,你是從哪裡看到的消息?”
“網上唄,哪個網頁記不清了,這裡也不算太差。”江皛皛很喜歡古鎮質樸清幽的調調,即便這裡不如預期,她倒覺得也算不錯了。
紅宵玉不懂人情世故,眼見阿婆好說話,不免又來了勁,“都說五裡亭風景好,可我看著也不過如此,哪兒的日落夕陽不長這樣。”
“哪兒的風景不長這樣,咱們在這兒生活了那麼多年,早就見怪不怪嘞,落日不就一個大紅的球往下落唄。”
阿婆的這番話把大家都逗笑了,然而緊接著阿婆話鋒一轉:“每一批遊客都有到我家吃飯的,倒是有幾人說到過這裡的風景美得仿佛看到了四季。”
林書也覺得這讚揚之語未免太過,在他看來隻是最簡單的落日景象,何來能見四季一說。
何宏朗問:“是否是時間和季節的關係?”
阿婆回憶道:“也就是去年的時候吧,好像也是這個月份,是個下午的時間。”
何宏朗提議他們明天下午就去五裡亭寫生。
飯後眾人各自回房,莫承宙硬要在睡前捧著白玉月牙鏡再來和林書也來一次靈魂互換。
半小時後,他們依然頂著對方的臉,失望地看著對方。
“我們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換回來!”莫承宙仰天發問,往後一仰,順勢躺平在床上。
林書也在整理背包,他將雲氣祥紋匕揣在了懷裡,想來又不放心,便放入了口袋,還撳上紐扣。
莫承宙眨了下眼:“你竟然帶了這個?”
“嗯。”林書也摸了下腦袋,笑說:“防身之用,我說莫承宙同事,如果你實在懷念你那英俊逼人的臉龐,我們可以用下春夢箋,在夢中你可以看見自己的臉。”
莫承宙:“大可不必。”
兩人互相開了會兒玩笑,莫承宙就覺得長途跋涉有些頭疼,便回房去睡了。
林書也躺在床上,隻覺得深山古村落的長夜真是太過安靜,屋外聽不見一點鳥聲蟬鳴,也許是大晚上,連動物生靈都進入了睡眠?
桌上的油燈影影綽綽,像是婀娜身姿的少女,整個房間被一種朦朧的燭光籠罩,虛幻如夢。
林書也耷拉著眼皮,有一下沒一下地眨巴著,燭火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染上了一點妖豔之色。而搖曳不歇的燭火落在他眼中則是搖晃的人影,似乎像是顧從麟......
此時的林書也被困意席卷,腦子裡亂糟糟地想著些雜事,可一想到顧從麟,思緒就更淩亂了。
老板真是神通廣大,總是出乎意料地出現在根本不會出現的地方,是來注視著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