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黑暗中的烏合之眾 4.黑暗中的烏……(1 / 2)

暖暖重遊世界 朱某2008 5647 字 10個月前

4.黑暗中的烏合之眾

(恰逢2021.9.18,九一八事變90周年之際,開此篇,兼懷全世界因二戰承受苦難的反法西斯同盟。731部隊實驗記錄部分,有大量刪減,因為無法繼續下筆)

如果我以後的任務,都是繼續目睹這些溫柔的、善良的、充滿智慧的、好人。一次次遭到迫害、一次次迎接苦難、一次次無力反抗,甭提善有善報,生命的最後時刻,連最起碼的壽終正寢都成為奢望。那我將拒絕繼續執行任務,無論受到何種懲罰,都心甘情願。

什麼,這次的任務目標是個壞人,有多壞?

直接和間接死在他手裡,無辜的人,超過兩百萬?

他真的是一個確定存在的人嗎,而不是某種殺人兵器,抑或隻是神話傳說?

這麼壞的人,最終受到報應了嗎?

得知任務目標後,我帶著一連串的疑問,來到一個美麗的地方……

時間:公元1930年

地點:日本。日語、曆史及臨床外科醫學知識載入完成……

嗅著沁人心脾的花香,我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是如夢似幻的櫻花海,各色櫻花爭奇鬥豔,紅色熱情洋溢,粉色嬌豔欲滴,白色端莊素雅。我在花中久久佇立,飄落的花瓣如同輕柔的羽毛,從臉頰滑落,溫柔的觸感,仿佛幸福女神的吻。環顧四周,直到看清花海儘頭,“東京醫學院畢業禮”,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我才確定,眼前美輪美奐的一切,不是夢。

我,暖暖。現在是東京醫學院,全日製臨床外科專業畢業生,由於某種原因,沒能按時參加畢業典禮。學院為因故不能到場的畢業生,補辦了典禮。因為校方不希望我們錯過人生的裡程碑,更不希望完成課業的學生,在最後的大學生涯,留下遺憾。

典禮台上,表情嚴肅卻目光謙和的學院院長手持畢業證,喊到我的名字,並示意我上台。東京大學醫學院,傳聞中日本最負盛名的高等學府,能夠從這裡畢業,既是對學生曾經努力的高度認可,更為今後成為受人敬仰的主治醫師,打下堅實基礎。全日本最優秀的醫學生,才有機會從這裡畢業,看來我這次“投胎”,運氣不錯。

學院長將畢業證頒予我,並鄭重其事地說:“我們大和民族,擁有優良的血統,集智慧與勇氣於一身,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你更是同齡人中,最具醫學天賦者。你是否願意,為醫學獻出一生,成為最傑出的醫生?”

暖暖:“是。”

學院長:“作為導師,我們已將全部知識傾囊相授,可醫學上,還有太多的謎題等待探索。如果未來有機會,你是否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解開謎題,哪怕不被理解,哪怕承受罵名,也要為日本乃至全世界醫學進步作出貢獻,最終永垂不朽?”

暖暖:“是。”

學院長:“我們大和民族通過努力,探索出全世界最先進的醫療、科學技術,並用雙手創造出豐厚的財富。可日本畢竟是島中之國,大洋彼岸,全世界都在覬覦我們的技術與財富。如果外敵因此,有意掠奪並毀滅我們民族,你是否願意傾儘所學,為國而戰?”

暖暖:“是。”

“我謹代表東京醫學院,向你致謝,未來,靠你了。”說著,學院長向我深鞠一躬。他是日本專家級全科醫生,世界病理學研究的權威,桃李滿天下的醫療界名師。而我不過是一串,本不該存在於此的未來數據,何德何能,受得起學院長鞠躬?

正欲推脫之時,我看到學院長滿懷期待的雙眼,燃著熊熊烈火。我心中的熱情,仿佛也被點燃,我是期待,是希望,是時代的弄潮兒,新的未來,是屬於我的!

此情此景,感動無以言表,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話:“是,萬死不辭。”

次年,懷揣著理想,我來到東京醫學院附屬醫院,成為一名實習生。每天的工作簡單枯燥:測體溫、量血壓、拿藥、換紗布……周而複始,循環往複。我越乾越沒勁,同期進入醫院實習的同事,也早已厭煩,怨聲不斷。在學校花了十幾年時間,夙興夜寐通讀醫學典籍,終於畢業。進入醫院還要一直乾最基礎的、醫專護士都能乾活兒,大家私下裡一直抱怨:

“唉,我們什麼時候,能當上主治醫師?”

“等著吧,上一任主治醫師退休,就輪到我們了。”

“我給一個不到四十歲的醫師當助手,他退休,估計還要等上20年。”

“你還是太樂觀,要是他20年之後身體硬朗,能正常出診,你照樣沒機會。”

“是啊,日本這麼小,我們雖然師出名校,可全日本的醫院加起來,也沒那麼多病人,輪得到我們治。”

“可能,我們需要一個機會。”如他所言,如我所知,我們在不久的將來,的確能趕上一個機會。

我們渾渾噩噩的,乾著護工的活兒,直到九月底,我們迎來了一次,秘密軍醫選拔。

托東京醫學院名氣的福,這次選拔,由軍隊中擔任要職的東條教官親自主持:教官穿著乾練的軍服,靴子和心口處的扣子一樣,黑得發亮。歲月的刻刀,在他臉上,刻畫出幾道深深的皺紋,即便戴著眼鏡,依舊無法掩蓋,他眼中散發的,獵鷹般的光芒——敏銳、自信、狠辣、張狂、同時又訓練有素。

他開口講話了,本來嘈雜的會場,仿佛被他壓倒性的氣勢扼住,刹那間鴉雀無聲:“你們,都聽說了吧。18日當天,無知的中國軍匪,惡意毀壞我軍為幫助他們修建的南滿鐵路,並與我軍發生衝突。雖然我軍大勝,但因軍醫編製不足,也有傷亡。為了讓世界知道大和民族的偉大,為了實現大東亞共榮,為了這至高無上的榮耀——穿上軍裝,救死扶傷,行醫海外,美名遠揚。誰願意成為一名光榮的軍醫?”

東條教官的話語,帶著震懾靈魂的力量,傳入我的腦海。來不及多想,我就情不自禁地,跟著大家喊出:“穿上軍裝,救死扶傷,行醫海外,美名遠揚;穿上軍裝,救死扶傷,行醫海外,美名遠揚……”

憧憬著終於有機會,以主治醫師的身份,來到手術台,我們這批實習醫生,都滿懷期待地提交了報名表。不負期待,由於擔心年紀大的醫生,無法適應戰地醫院的環境,東條教官,給了我們這些年輕人機會。通過為期一個月的軍事化訓練考核,我們登上了,遠渡重洋的軍艦。

路途遙遠,大家私下裡閒聊:“為什麼中國軍匪,那麼不識抬舉?我們花錢幫著修鐵路,不僅沒人感謝,還惡意毀壞?毀壞後不道歉也就罷了,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還覥著臉倒打一耙,腦子真是壞掉了。”聊歸聊,軍醫擴招的前因後果,終究無關緊要,能拿起手術刀,學有所用,才是我們憧憬的未來。

在海上漂泊數日,我們的船終於順利入港,隨後參加了簡短的“東條加茂部隊”入編儀式,我便立即開始救助傷員。雖然手術室,是由關公廟臨時改造而成,但充足的醫療器械,加上無畏疼痛的大和士兵們,全力配合治療,傷員救治,進行得比較順利。

我們不僅實現了,成為主治醫師的願望,治愈後,傷兵們由衷地感謝,更讓我體會到了,作為醫生的意義。使輕傷者重回戰場,幫重傷員行動自如,我們拿得手術刀,在患者眼中,就像能給他們帶來新生的魔法棒,雖然有時候很累,卻依舊快樂。我本以為大家心中所想大同小異,無外乎是救死扶傷,但事實證明,我錯了。

那是我第一次隨軍離開營帳,抬著擔架到戰場救人。雖然我們到場時,戰鬥已結束,但傷者此起彼伏地哀嚎,還是把這片曾經鳥語花香的平原,化為號哭的深淵。我們一刻不停地抬走傷員,出營時晨光熹微,休息時,已然皓月當空。

我們在醫療班長的帶領下,抬著擔架再次確認工作。此刻,躺在戰場的人理應有兩種,一種是屍體;另一種,則是雖然現在還沒死,但由於傷勢過重,已經失去治療價值的“活死人”。他們在麵對死神即將揮下的鐮刀時,各有不同:有人疼得嚎啕大哭、有人抓住我的腳請求醫治,也有人央求我一刀殺了他,免得再受劇痛之苦……眼看著“活死人”們,一個個在我眼前死掉,剛開始看到這一幕時的無力感,逐漸減輕。心,也逐漸變得殘忍、變得麻木,變得生死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