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化父驚醒懵中人
時間:公元1771年
地點:法蘭西共和國。法語言文字加載完成——
我,暖暖,巴黎郊區一位普通房東,正打量著眼前的租客,同時也是我這次的任務目標:算得上英俊的麵龐白淨無瑕,自然卷曲的頭發光潔發亮,謙和的姿態彬彬有禮,從穿著和禮節就能看出他家境優渥,想必出身貴族。像他這樣的紳士,在16世紀的法蘭西,足以迷倒萬千少婦。
紳士:“哦,親愛的房東,我對您的房子非常滿意。這荒無人煙的位置,這無窗密閉的設計,這年久失修的牆壁,簡直就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府邸。”
暖暖:“就……當作您在誇獎吧,謝謝。”(我去,他雖然長得像模像樣,開口跪啊)
紳士:“招租啟事上,您期望的租金是1500法郎,但我希望,價格能夠調一調。”
暖暖:“如果您長租,價格可以商量。”(常言道客戶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戶如初戀——儘管提要求,我都答應)
紳士:“親愛的房東,我提議將租金調到5100法郎,並且預付一年。其間,隻要房子不塌,不能以任何理由解除合約。”
暖暖:“雖然您說的價格我有些吃虧等等,我要價1500,您主動加到5100,我沒聽錯吧?”(如果我沒聽錯,確認無誤,他是個神經病)
紳士:“是的沒錯,但即便作為房東,也不能乾涉我的租房用途,其間房子如果發生了爆炸、燃燒、震蕩、鼠害、毒性或腐蝕性物質泄露,影響房子繼續使用,我將支付全部的修理費用——不瞞您說,我繼承了一筆遺產,可惜不能全部動用。”
暖暖:“如您所見,房子本就略有破舊,我可以答應您。既已同意,可否告訴我,您租賃的真實用途。”(他說的,就像房子一定會燃燒爆炸似的,要真是這樣,也難怪主動漲價)
紳士:“哦當然,親愛的房東,我是一位科學家。哦科學,你懂的。家裡的實驗室被父輩拆了,這裡將成為我的新實驗室,讓我們一起,見證科學的偉大,見證奇跡的誕生,見證……”
暖暖:“好的知道了,那我們,簽合同吧。”(如果不知道,他以後真的能成為,最厲害的化學家,我早把他當神經病轟出去了)
在“和諧”的對話氛圍中,我與這名紳士簽訂了,為期一年的租房合同,紳士署名“O爵士”,那我以後,就這樣稱呼他吧。
O爵士如約預付租金,使我短期內衣食無憂。他的守信不止於此,在租房前所提到有關房屋使用相關事宜,他全都,變本加厲地做到了。換做一般房東,想必無法忍受:酒精燈加熱細頸瓶,一燒就是幾天幾夜;弄來當時沒命名,後來叫做鉀鈉鎂等物質,一不留神就在屋裡爆炸;壁櫥裡養小白鼠,多的時候,一籠子養幾十隻……
在確定我不會乾涉他的實驗之後,O爵士對我經常性地參觀表示歡迎,還會與我分享他的研究。我對那些枯燥的實驗數據不感興趣,可為了儘快完成任務,我會竭儘所能幫助他,例如,做些形味俱佳的法餐端過來,或者幫他清理堆在角落的實驗垃圾。
O爵士從不認為我的幫助理所應當,每次都會禮貌拒絕,可他為了有更多的時間進行實驗,在寢食方麵能簡則簡,總是這樣,他要不了多久準會累倒。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又是一天清晨,我和往常一樣,給爵士送來早飯,接受爵士的感謝,並拒絕他給的報酬。
O爵士:“哦,我向上帝發誓,我不是有意白吃您送來的東西,而是真的餓了。但這次饑餓是有價值的,我正在測算空氣的重量,並已獲得有價值的實驗數據。”
暖暖:“這……無論怎樣,爵士開心就好。”(雖然我完全不理解,他做這些事的意義)
O爵士:“親愛的房東,請允許我用最恭敬的貴族禮節,向你表達崇高的謝意。”看著他困餓交加,連站著都不穩,還在以誇張的姿勢向我表達感謝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暖暖:“不用請,我允許了,謝吧。”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發現他很多方麵都和平常人不一樣。撥亂反正,或許科學的發展,就是通過不合群的人一次次質疑,才得以糾正,錯誤的認知吧。看著O爵士認真吃光我精心烘焙的全麥吐司,我也成就感爆棚。
O爵士以優雅的姿態擦淨嘴角,滿足地說:“在你來之前,大約半個小時,實驗終於告一段落,難得想出去走走。外麵天氣如何?”
暖暖:“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O爵士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局促道:“我已經不記得,上次出門是什麼時候,突然出去,感覺有些,有些不適應。”
我意識到他一直專心研究,上次離開實驗室,至少是一個月以前的事了。用現如今的話說,O爵士的狀態,是有些,社恐吧?我漫不經心地詢問道:“剛好我也要出去走走,一起麼?”
O爵士沒搭話,而是脫下實驗室穿的白褂子,換了一身行頭,緩緩推開門。我和他走在街上,清晨,巴黎郊區的行人寥若晨星。我打量著他出門得穿戴:O爵士保持著,符合他貴族身份的,最低限度的奢華。精致的毛皮外套油光鋥亮,橢圓形的金屬扣子閃閃發光,棕色的馬丁靴一塵不染,淡藍的眼眸深邃清澈。我隨著他的目光遠眺,看到地平線上,陸地與天空交接處,一抹微弱的晨光。我跟隨著爵士,陪他在空曠處席地而坐。
爵士目不轉睛地盯著地平線,而我,端詳著他英俊的側臉。想不到爵士,還有欣賞日出的閒情逸致。初升的陽光,在他身上籠罩著金色的光暈,有種形容不出的優雅。
突然,爵士側過臉,深情地看向我,他的臉越來越近,幾乎貼上我的鼻子。我該躲麼,不該嗎?我一時不知所措,怔在原地。
爵士已經貼上我的唇,我知道這在16世紀法國貴族禮節中,算不上冒犯。半晌,O爵士率先開口:“感覺到,呼吸困難了嗎?”
暖暖:“確實……有,有一點。”
O爵士:“那是因為,呼吸和燃燒,都會消耗空氣中約占五分之一的有用部分,我把這部分有用的氣體命名為O(Oxygen)。你呼進了我已經呼過,被我消耗掉部分O的空氣,必定會覺得呼吸困難。”
我一把推開爵士:“神經病,離我遠點!”(不解風情)
O爵士:“好,但你彆走,我有要緊的事問你。”
暖暖:“我——不——願——意,還有彆的事嗎?”
O爵士:“可我還沒問……”
暖暖:“婆婆媽媽,要問快問。”
O爵士認真地說:“火焰燃燒本質,在過去的一百年直到現在,都被定義為火元素,與彆的物質相結合,又叫燃素理論。在遙遠的東方,也有金木水火土五元素說,全世界範圍內,都是這樣定義的。可我通過實驗,發現了燃燒的本質,所有人說的,都不對。”我不敢插話,等待爵士往下說,因為我知道,他的話裡,包含著改變世界的重大發現。
O爵士接著道:“雖然我是對的,但我的發現,推翻了教會神職人員,關於火的,全部解釋。我應該把這個發現,告訴世界,與所有人的認知為敵嗎?”
暖暖:“我不知道。”此時無聲勝有聲,因為,在爵士問我的時候,他就已經,有答案了。
O爵士發表的論文,在法國,乃至全歐洲學術界,掀起巨大波瀾,他也一躍成為,國家科學院的重要成員。此刻,我終於知道了他的全名:拉瓦錫(Antoine-Laurent de Lavoisi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