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早晨也是相當的熱鬨，橋門市井的商販們開市早，在陸雲錚醒來之時就已經是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各處的吆喝叫賣聲混合著各種食物的香氣糅雜在空氣中，令這早晨更叫人喜愛。

下了樓，陸雲錚環顧四周，隻見人來人往，客棧裡座無虛席。

“這位官人，是下來吃早點嗎？”陸雲錚站了沒多久，客棧的小二就迎上來招呼。

“嗯。”陸雲錚麵上溫潤，聲音輕緩，新換上的一身月白錦衣讓她看起來風度翩翩，她手握一把山水折扇，信步跟過去。

“那官人這邊請上。”

說罷，小二便將他引至一處空位，見他落了座，手腳麻利地拿起肩上的抹布仔細地擦了擦桌子，再叫來一旁正在添茶遞水的小廝給他斟了一壺熱茶。

“我可聽說了一件事兒，最近大理寺又開始在嚴查化蝶香了。”

剛一落座，陸雲錚就發現她身後坐了幾個趕趁人，他們一邊用著早茶一邊聊著閒天。此時的客棧人聲嘈雜，她微微側頭，似乎是注意到了對話中的什麼，用餘光看了一眼那幾人。

“化蝶香不是早幾年就被禁了嗎？我還記得當初大理寺卿可是在承天門當眾銷毀了最後一批化蝶香呢，怎麼如今還有人敢做這種不要命的生意。”

“你是不知道，這種買賣在當年可是穩賺不賠，求都求不來呢！怕不是看現在風頭過去，有些人又卷土重來了吧。”

見周圍有人看過來，其中一個壓低了聲音：“有風聲說，還是晉王黨的殘餘……”

另一人忍不住疑惑：“可晉王……不是早就死了嗎？”

先前那人喝了一口熱酒，說起這些是口沫橫飛：“你懂什麼，晉王雖死在了六年前的那場叛亂裡，但當初傳言都說他還有個遺孤在外，你又怎知真假？如今雖說這汴京裡頭風平浪靜，但是否有人暗中作祟，不可知，不可知啊……”

“可晉王又和這一禁香有什麼關係呢，化蝶不過是一個藥販子造出來的毒物罷了，除了謀財害命，還有何用？難不成還能活了晉王，反了天？”

“禁香為何禁之，你不曉得它的厲害嗎？那時的濟民藥館裡可是一堆的癮君子，擠都擠不下，就連朝廷的官吏都在裡頭……”

見他說的是越來越激動，身旁的人趕緊拉住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周圍人多口雜。

“咳……你可知，化蝶香再次流竄，亂的是百姓，也擾上麵的人，你說說是二者為何不能有聯係。”

“你就吹吧，一個賣雜貨的在這兒神神叨叨，不知道是何處聽來的風語，還敢在天子底下亂說。”

“不說便不說，來來來，喝好吃完趕緊去做今天的買賣了。”

幾個人笑開，酒碗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但又淹沒在早晨的熱鬨之中。

陸雲錚早就用完了早飯，拿起手帕擦去了嘴角的碎屑，此時的她已然是將身後的對話零星聽了個一半，但她卻沒有起身離開，而是繼續閒坐喝著煎茶，像是在思考著。

“大理寺……化蝶香……”

“喲，這位小郎君看起來不是本地人士啊。”

前來收拾碗筷的是一個看起來年近四十的大娘，瞥見她吃完了，立刻轉來了她這一桌，手上一邊乾著活，一邊熱絡地和陸雲錚拉家常。

“確實不是，在下是姑蘇人士，前幾日才來了汴京。”

眼前的小郎君眉清目秀，一雙桃花眼像是氤氳著一汪清水，透明澄澈。眼角下還有一顆淚痣，唇色紅潤，襯得皮膚更加白皙。

原應是帶著些許魅惑的樣貌，卻因她周身的“正氣”和端正的姿勢而並不明顯。尤其是她謙和有禮的態度，相處起來隻覺得她更像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姑蘇離汴京可是很遠的，小郎君長途跋涉，來此處所謂何事？”

陸雲錚微微一笑：“家父有要事相托。”

“是何等要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