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意識出口,“我有沒有誌氣,不是你一個下人可以置喙的。我不當少奶奶,難不成你要當?”
“你你,你不要臉!”陳姐沒料到她敢反擊,結巴半天,好不容易從牙縫擠出一句毫無攻擊性的反駁。
黎瀟嘿嘿一笑,一躍從矮牆上蹦下來。
“是啊,我不要臉,我一張臉就夠用,不像閣下,到處要臉,妥妥二皮臉!”
陳姐臉色大變,她簡直不敢相信黎瀟瀟竟然絲毫不留情麵,以前對方可是一口一個“親姐”叫著,生盼著她能在老夫人麵前多進幾句美言,今天這個大陸妞到底是怎麼了,腰杆子怎麼突然這麼硬?
可是黎瀟瀟的古怪之處遠不止於此。
隻見她一屁股坐在矮牆上,上腿耷拉晃動著,大號婚紗的裙擺有些限製她的行動,誰料她竟然大手一撕,整個紗裙全部被她扯掉,隻剩下真絲內襯裸露在外,不成體統,可看她得意洋洋的模樣,似乎很是滿意。
大抵是看不下去,管家宋伯揮揮手招呼手下去拿幾件衣服,轉臉笑盈盈道,“不看僧麵看佛麵,陳姐,你就看在知耀少爺的份上,少說幾句吧。”
作為林氏老宅的女管家,陳姐自覺在眾人麵前丟失顏麵,可若是抓著這點小心思不放,難免顯得小氣,所以她趕緊把話頭轉向林知耀的死上,對於這件事,她完全占據道德高點。
“不提少爺也罷了,說起知耀少爺,請問黎小姐,您為什麼會出現在酒店裡?你敢說知耀少爺的死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陳姐義憤填膺道,她是林家老宅裡的老人,幾乎看著林家繁衍發展,她這樣對待黎瀟瀟,非但不會落得目中無人的罪名,反而顯得一心護主,忠心極了。
“林…知耀?”一道閃電從顱內劃過,黎瀟突然怔住。
見黎瀟瀟的反應,陳姐覺得自己贏了,果然少爺才是對方的痛處,這半年來,黎瀟瀟是如何糾纏少爺不放的,陳姐全看在眼裡,那麼多人想攀高枝,她黎瀟瀟也不過如此。
“怎麼說不出話了?”陳姐笑道。
“哦。”莫名的記憶大片襲來,黎瀟懶得跟她多費口舌,“那你報警吧,死八婆!”
“你!”陳姐舌頭打結,被噎的說不出話,在宋伯的眼神下,她偃旗息鼓了。
而黎瀟則陷入沉思,縱橫狗仔界N年,八卦能力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技能。一聽到林知耀這個名字,她立刻聯想到20世紀80年代船王長孫之死,結合當前場景和這副身體原主的記憶,黎瀟終於意識到——
她穿越了!
穿成了80年代名字一字之差的豪門長嫂!
竟然成了有錢人?難道是老天奶看她上輩子死得太憋屈,才給了她重來一世享清福的機會?
——黎瀟狂喜,呃,如果不是開局就被趕出豪門的話!
她能感受到,這副身體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精神折磨,一股內心深處的絕望感正在將其吞噬。
原主叫黎瀟瀟,結婚前日接到匿名信件,說是未婚夫與情婦正在醞釀逃婚,並附上兩人藏身的酒店地址。
黎瀟瀟向來怯懦,不敢聲張此事,不想眼睜睜看他自毀前途,放著好好的豪門繼承人不做,非要做出逃婚這種忤逆林老爺子的醜事。
思來想去,黎瀟瀟決定偷偷上門勸阻,誰料一開房門,竟是血淋淋的案發現場,又正巧被偷偷跟著她的狗仔拍了個正著!
照片曝光後,林知耀連死後的體麵都沒守住,林家上下對她瞋目切齒,林老太太更是斷定是她勾結外賊報複阿孫。
原主百口莫辯,這才有了天台跳樓、意欲自殺這場戲碼。
憋屈啊!
黎瀟扯扯嘴角,“好吧,既然借用了你的身體,我會幫你洗冤。”
黎瀟縱橫職場多年,憑借著出色的業務能力,得到追捧無數,萬萬沒想到一朝穿越,開局竟落到萬人嫌棄的地步,連家裡的下人都能對她吆五喝六。
黎瀟當下立馬做出決斷:辦完這件事趕緊溜,這破豪門長嫂誰愛當誰當去吧!
做出決定後,黎瀟正準備離開,猛然聽到入口處傳來啪嗒啪嗒急促的腳步聲。
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一腳踢開門,氣勢洶洶地衝上露台,左右開弓鉗製住黎瀟瀟的胳膊。
一行人站定,最後頭走出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她保養得很好,看不出來確切年齡,脖子上戴的翡翠項鏈,猛一打眼就知價值連城。
那老太太走到黎瀟麵前停住,兩隻眼睛猶如烈柴燃燒,黎瀟眼神不躲不讓,可下一秒,隻聽“啪”的一聲,響亮的巴掌甩下去,黎瀟半張臉都紅腫起來。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裡,空氣似乎凝固了。
“嘶!”黎瀟深吸一口氣,她萬萬沒想到原來狗血電視劇都是玩真的,豪門撕逼往往就采用如此低端的手法?
按照原主的記憶,眼前的老太太正是林家老夫人,因為原主大陸身份,從來就瞧不上她,非但讓她乾些做飯洗衣的臟活,甚至還容忍下人們對她明諷暗刺,不可謂身心雙重創傷,難怪做出跳樓這麼不明智的舉動。
雖然黎瀟和原主名字相仿,性格卻截然相反,她欣然接受了此時的身份,可絕不接受任人擺布的命運,她才不是能夠委曲求全寄人籬下的主!
趔趄兩步,黎瀟掙開西裝男的束縛,笑著向前挑釁:
“看來您真是年老色衰了,怎麼甩人巴掌跟蒼蠅搓手似的,沒勁嗎?”
“!”
林老夫人臉都氣綠了,掄圓了胳膊再次甩上來。
就在巴掌將落未落時,黎瀟露出一絲冷笑,肩膀一斜,靈活地躲到旁邊。
林老夫人沒想到黎瀟會躲,整個人被慣性帶著,一頭紮向露台的小荷花池。
“哈哈哈。”黎瀟抱著胳膊,笑得淚花飛濺,前仰後合,“呐,可彆碰瓷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可是你自找的。”
林老夫人這一跤摔得不輕,在眾人的攙扶下狼狽爬出來,與剛才出場時的氣派簡直形同兩人。
要不是渾身濕透,她怕是要連頭發都著了。
“黎瀟瀟,你有沒有良心?”老夫人咬碎了後槽牙。
“嗬。”黎瀟扭頭往半島的山道望去,柏油馬路上紅藍警燈瘋狂變幻,正往半山彆墅這裡奔來。
“良心?”黎瀟輕蔑一笑,留給眾人一個冷峻的背影。
“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