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皇帝。
今日我將迎來我的新太傅。
新太傅是我自己跟母後求來的。
太傅父親乃至當朝赫赫有名的鎮國將軍。奈何被指賣國叛賊,按本朝律法應株連九族。趕巧我那天被小安子攛掇去看殺頭的熱鬨,誰知在刑場遙遙一眼,看上了我的新太傅。
罪臣之子,能特赦貶為平民已算是好的,怎能擔太傅之重職。母後自是不肯,奈何我一哭二鬨,把她寢宮鬨了個天翻地覆,還抻著脖子要跳井,烏泱泱鬨了一堆小宮女小太監。
母後無奈,便也準了。但傳口諭,將新太傅安排在我寢宮隔壁的飛燕宮,非特旨不得再踏出飛燕宮門半步。
小安子說這是“金屋藏嬌”。我不懂什麼意思,但是金的嬌的聽起來就很不錯,於是歡歡喜喜答應了。
新太傅穿一身白,坐在那裡不肯吃飯不肯說話。湊近看眉眼精致單薄,像節度使給我帶回來的西洋瓷娃娃。
比我在刑場驚鴻一瞥看的還要好看。
我越看越高興。揮手叫來小安子,讓他去拿紅的綠的布匹,給我的瓷娃娃太傅做新衣服。
小安子見我高興,跟著喜氣洋洋,邁著小碎步領來好幾個護衛壯漢,每人抱一滿懷布匹。
我湊過去讓太傅自己選。他不理我,背過身閉上眼睛。
我也不惱,想是他舟馬勞頓,累了不想選罷了。
也怪我沒想周全,怎讓他如此勞神費力。
於是我讓小安子把布匹搬到我房間,親自挑最好最亮的幾匹,拿給製衣司加急趕製幾件好看衣裳出來。
我歡歡喜喜挑了件最好看的去找新太傅,想讓他穿我的新衣服。
新太傅看著我手裡的紅衣服,慘白著一張臉,紅了眼。
我不明白他哭什麼,湊近了解釋。
“你皮膚白,穿這個紅的好看。”
新太傅嘴裡念叨著什麼可殺不可辱,抽出桌上剪蠟的剪刀就往自己脖子上刺。
我被嚇了一跳。好在小安子眼疾手快,衝上去握住了剪刀。
於是太傅脖子隻蹭破了一層皮,小安子手上倒是劃破很深一道口子。
我看看太傅潔白脖頸上的殷紅血珠,又看看小安子的手,感歎自己眼光真的很不錯,太傅這麼白,果然很適合紅色。
小安子不行,他有點黑了。
我剛剛被嚇著叫了一聲,很快就有護衛衝進來。我擺手讓他們去喊禦醫給太傅治療傷口,說再不來太傅性命危矣。
禦醫風塵仆仆趕來,攤開藥箱與太傅脖頸馬上愈合的傷口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