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插嘴問:“為何？”

太傅將圖紙疊好:“這風箏骨架有些地方有問題，還需要改進，現在照著做隻是白費力氣罷了。”

“那你快去讓他們停下。”聞言，我忙回頭對小安子說。

小安子得令匆匆跑出去了。

“跑快點。”我對他背影催道，複又轉頭望向太傅，“哪裡有問題啊太傅，我年年風箏都是這麼做的。”

太傅卻賣起了關子:“皇上背完書，我再同皇上仔細探討。”

說完就拿起旁邊的書低頭看起來，隻給我留一個側臉。我隻好也拿起書，強迫自己背誦。

其實太傅對我還算仁慈，說是三篇，但選的都是很短小簡單的。我憋著勁強記，一個時辰不到居然真背了下來。

“太傅！我背出來了！”我高興地舉起書從榻上跳起來，將書卷塞給太傅，而後閉著眼靠著著剛剛的記憶順著就將這些詞句吐了出來。

“不錯。”太傅滿意地點點頭，將書遞回給我，“還剩兩篇，皇上努努力。”

我卻不接書:“太傅先告訴我，那風箏有什麼問題？”

太傅坦然道:“這做風箏同皇上治國是一樣的，一個好的國家不能隻有一種能臣，需要會文的會武的，有謀略的有氣節的有能力的。需要有人衝在前麵身先士卒，也需要有人在後方出謀劃策，有些人愚笨但是聽話，有些人狡詐但是聰慧，放置在不同的位置上有不同的作用，也能產生不同的效果。風箏自然也需要不同的竹子才行，毛竹啊、桂竹啊、水竹啊、慈竹啊，各類竹子各有用處，放好了放對了才能讓風箏更精巧。”

我了然點頭，懂了一些:“那該怎麼安排這些竹子呢？”

太傅卻又停住:“皇上繼續背書，背完了我就幫您把新的圖紙仔仔細細畫出來標好。”

我受了鼓舞，接過書小跑到旁邊榻上又開始背起來。

腦子一動起來便越來越靈敏。我悶頭苦記，不多時又背完了。

就要忙著去背給太傅聽，一轉頭我先愣了神。

太傅正低頭對圖紙塗改，春風從窗邊拂過，輕挑起他烏墨般的發絲，幾縷陽光透進來，似畫一般。

我突然不敢動了，貿然打破這副景象真是一種褻瀆。

還是太傅先發現了我在愣神:“乾什麼呢，背完了是嗎？”

他放下筆，衝我招招手:“過來背與我聽。”

我捧著書本認真背完，太傅顯然很滿意，麵上露出了些高興的神色。

太傅笑起來很好看，雖隻輕輕勾了勾唇角，就似萬年寒冰消融。我直勾勾盯著，跟著也高興起來。

“圖紙像這般改好了，拿去照著做就好。”太傅指了指桌上，“若你表現好，糊風箏麵的時候我幫你畫花樣。”

“當真！”我得寸進尺起來，“那我還想跟著太傅學畫畫，能嗎？”

太傅似沒想到我會想學這個，看我一臉期待，也沒好拒絕:“自然可以，但往後要乖乖聽話，好好跟著我習字學藝。”

我點頭如搗蒜:“成交！”

玩鬨了這麼久，學起東西來反倒會覺得有些新奇。我憑著這股新鮮勁每日認真讀書習字，慢慢也覺得自己好像並沒有那麼愚笨。

“其實我也不是一直這麼笨。”我看著太傅為我批作業，一題題全是紅勾，“我小時候，他們還叫我神童呢！”

得了全對，太傅給我畫個小紅花，將書卷遞還給我。

“可惜我生了病，後麵就不太聰慧了。”我就書卷接過來，望著紅豔豔的小紅花，沒舍得立刻合上。

太傅伸出手，將攤開的書卷往前翻幾頁，又翻幾頁:“你這幾次功課都是滿分，都得了小紅花。沒得的幾次也錯的不多，稍加改正就能記住。”

他的手落在我頭上，揉了揉:“你很聰慧，不要妄自菲薄。”

他語氣淡漠，手掌卻暖和。我仰起頭衝他笑:“那我是不是能跟著您學畫畫了？”

太傅這次沒猶豫，點頭說:“風箏麵我也會幫你畫。”

“太傅天下頂頂好！！”我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