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賈克斯的聲音漸漸消失了,自己的一切都沉入了寂靜之地。
按照常理來說…人們最先消失的會是視覺,而後是聽覺,最後是觸覺。
或許對於人類來說…自己的溫度隨著生命一齊流逝的感覺十分的不妙可對於非人之物而言,我不過是必要經曆的一環。
落葉歸根。
死亡是一種彆樣的體驗,也是一場不斷重複的輪回,漸漸失去再漸漸擁有…不過,是因為我不是人類的緣故嗎?
屬於我的終末到來時,我竟然依然能感受到唇齒間流淌的甜膩氣息。
甚至自己能夠清楚感知到身體的疲倦,困倦正在不斷的延長,讓我有些迷糊,腦袋變得遲鈍了起來,有些想不起事情。
我之前做了什麼?
說不上來,隻想再睡一會…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以一個新的視角,經曆了一場屬於我的…新的人生。
人生…和夢境嗎?
死亡後的我也在夢裡?
不清楚,我已經好久沒有把自己扔到這麼稀裡糊塗的地方了。換做是從前,我的朋友們大概會穿越很多星係來找我。
現在也會嗎?說不準。
大家應該都很忙,誰又會來…
“——她這樣下去沒事嗎?”
“以及…你是?”
突兀的,耳畔傳來少年人的話語。
這聲音宛若是打開房間的鑰匙,我的頭抽疼了下,一種莫名的直覺催促我醒來。
“以前把日落果的汁水倒到她的嘴裡,她就一定會醒過來的,至於…我,你不必知曉我的姓名。”
另一個人回答了這個少年。
我下意識的想:竟然不是說你沒資格知曉我的姓名…真是令人感動啊。
但…夢境裡怎麼會有空的聲音和迭卡拉庇安的聲音…?這兩個人都不在同一個時代吧。
估計是自己睡覺睡迷糊了…
那麼,再睡一會好了——心中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反而睜開了眼睛。
並不算是久違。
我知道這裡是我自己的房間。
畢竟也沒有多少人的房間像是盜夢空間一樣,放了一堆魔方陀螺之類的東西以做定位的錨點。
將意識放到其他的身體裡是很容易出事情的,哪怕是我也得留點後路。用以防止軀體死亡後,自己的意識順著世界的規則去往危險的地方。
是同行就能完全理解。
未知是最可怕的東西,未知的世界更是如此。
所以在寰宇間到處跑的人都愛給自己搞個可移動的家,我的房間——乃至這個公寓也是如此。這是在世界之內,又獨立於世界的小小世界,是真正意義上的安全屋。
因此現在是回來了,回到我最長用的這副身體裡…嗯,看來我真的死了,真不知道阿賈克斯會哭成什麼樣子啊。
還真是有些頭疼了啊。
現在恍惚間回頭看去
這正在我的床鋪上,不遠處是辦公的長方形桌子,那兒的左側上是一身度假休閒裝的空。
而桌子的右側,一身精致馬甲,頗有英倫氣息的頭發垂到肩頭,發絲還有些微卷的白發青年先生…他是迭卡拉庇安。
——高塔孤王,龍卷的魔神。
他也是蒙德舊時代的領主,傳聞中暴君的存在。不過此刻,在這個奇妙的空間裡,他隻是退居幕後的大佬之一罷了。
於我而言這沒什麼。
就和寰宇之中一夥叫星穹列車的組織一樣,他們自稱為無名客,也都是各行各業的大佬,但他們從不過問彼此之間的過往。
若是問起,也隻會說自己是一群隻有現在與未來,向著前方不斷開拓的人們。
或許在我這個小破公寓裡,那些來來往往的住戶們和無名客們沒有多少區彆。
但我並不主動要求他們忘記過去,我所期盼的,隻是我的住戶們不要因為昨天的過去,而過不好今天的未來。
被囿於已經結束的悲哀。
那麼——這才是最大的悲哀。
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迭卡拉庇安處理的很到位。當然,也說不定是因為他被自己的子民給背刺而心灰意冷,乾脆不願再回首自己那些難看的往事了。
停下自己到處亂飛的思緒,舌尖甜膩的感覺仍然在擴散。
我撐起自己的身子,又揉了揉眼睛,向著桌側二人而去∶“給我喝了什麼?”
身體輕盈的不像話。
果然還是原本的地方住著舒心一些啊。
走向青年身旁,我習慣性的拉開椅子坐下,身側的迭卡拉庇安便推來一杯果茶…還是熱的那種。
他隨意的答了:“日落果的汁液,這個少年看你三天沒進食,所以想了這個辦法。”
喝下一口果茶,我拖著自己的下巴盯了會迭卡拉庇安,後者還是和以前一樣在沉默中心虛的挪開了臉。
這使我忍不住譴責他的惡作劇:“迭卡拉庇安,下次再這樣,你就自己出去工作掙錢吧。”
他在一片的緘默中起身了,還順手把自己椅子上放著的大衣拿走了。
青年徑直推門離開,踏入門外一片虛無的純白空間,半句話也不講,就這麼鬨脾氣的消失在了我和空的眼前。
而空…他不明所以。
“迭卡拉庇安?”大名鼎鼎,但現在這個周目還沒來得及大名鼎鼎的旅行者重複這個名字。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
那是一代赫赫有名的暴君,還是在主線開始前就該成為背景板的存在…
空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剛才那個看起來很儒雅的青年是…迭卡拉庇安?”
他記憶中的暴君怎麼會是一個委屈巴巴,被說了之後沒有暴起,隻敢說走就走的人兒?
對此我也隻能尷尬的笑笑。
“活了幾千年了嘛,孩子大了,性子變得古怪了——這應該能理解的,對不對?”我認真的對他解釋,不停的點頭。
空卻抓住了不對勁的點:“迭卡拉庇安為什麼還活著?他不應該和舊蒙德一起…隕落了嗎?”
“呃。”沉默是我的回答。
半晌,我隻得乾巴巴的拍了拍少年人的手,告訴他在這個洞天——我的空間。
在這裡,以後奇妙的人物隻會多不會少,有很多人喬裝打扮出去玩了,還都沒有來得及回來呢。
“對了,等你到了璃月重新把自己的洞天拿回來後,我會在你的房間裡開一個後門。”
我扯出一把新的鑰匙給他:“這樣你有事就可以直接過來。”
話不用說完,空和我認識挺久了,他能懂我的意思。
有的地方他沒辦法進入自己的洞天躲避,但有了這個令牌之後,他可以照舊直接來我這裡待上幾天。
“算是個絕對安全的安全屋了。”
房子太大自己住也無聊。
給朋友們留一些房間是很酷的事情。甚至在一樓的大廳還一直都張貼著安全屋居住指南,這兒的房間多到堪比酒店。
一樓的左邊是公用的,右邊則都是我的私人區域,不過倒也對外開放。
二層三層四層什麼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房間,供住宿自行選擇…
我記得空就住在二層太陽最好的房間,他隔壁就是我一個老朋友的房間,同時那個老朋友還是個醫生。
空最抑鬱的那幾年裡,我天天摁著老朋友給他做心裡疏導,也索性安排兩人做鄰居。
“但要記住哦,不要隨意把你其他的朋友們帶進來——事發突然沒辦法是另外一點,能理解。”
空心情複雜。
旅行者經曆過太多這種事情,他猜…這個“委托”是強製的,他是不接也得接了。
“是怕溫迪看見迭卡拉庇安嗎?”於是,他隻能問些其他的。
我扯開唇角神秘一笑:“不止——委托人要求的可不止這麼一點,有很多不存在世上的東西還存在於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