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隻有a級以上的雄蟲每個月才能領取到固定的蔬菜份額，他雄父那份向來輪不到自己的，沈綿幾乎吃肉吃吐了，膩的時候也隻能喝點勾兌的蔬果味營養液解解饞。

路德維希拿來棉絨拖鞋，上麵裝飾著兩株毛茸茸的立體多肉，一下就徹底俘獲了沈綿的芳心。

“哇……”沒見識地發出驚歎，沈綿伸手去接，幾乎要星星眼了。

路德維希卻蹲下身，半跪在他身前，捏著小雄子的白皙精致的腳踝脫去鞋襪。粗糲指腹磨得沈綿有些癢，又不敢躲，隻能僵硬著任他動作，圓潤腳趾不自覺蜷了兩下，被放進毛茸茸溫暖的拖鞋裡。

“……謝謝。”

上將大人都這麼體貼嗎，好怪。

路德維安站起身搖了搖頭，他顯得十分寡言，沉默打開門，站在一側讓沈綿先走，然後跟在他身後，侍立在桌子一旁。

隻是沈綿看著桌上清湯寡水的焯水蔬菜泛了難，倒不是嫌棄難吃，隻是實在不想就這樣囫圇吞棗，糟蹋來之不易的食物，畢竟他喝營養液幾乎要上火了，急需一道清炒時蔬來拯救快失靈的味蕾。

捏著筷子猶豫開口，“上將先生，請問我可以借用廚房再加工一下嗎？”

路德維希的眉頭從上將先生這四個字開始慢慢皺緊，直到“請”、“借用”這樣的字眼也一並從沈綿口中吐出來，已經徹底能夾死一隻蚊子。

沈綿沒注意到他的神態，他現在一心都在這盤很美味的香菇身上，舌尖伸出來一下一下舔著上嘴唇，半晌才抬眼看向身旁的路德維安，像要罐頭吃的小貓咪，一本正經揣著爪子，等待一個答複。

“可以，需要幫忙嗎？”路德維安手掌扶在他身後的椅背上，看上去像是虛虛攏著沈綿的後頸。

沈綿乖巧搖頭，端著盤子走進廚房裡，他十分歡快的模樣，先是用廚房紙仔細將蔬菜裡的水分吸乾，一邊惋惜沒有蔥薑蒜，一邊熱鍋倒油。

路德維安站在廚房門口，削薄唇瓣輕抿著，忍不住提醒道，“小心。”

沈綿疑惑地發出一聲鼻音：“嗯？”

“好的，我知道了。”

他似乎覺得自己不太禮貌，又補充了句，“謝謝上將大人。”

路德維安的臉色徹底黑了，狹長眼尾冷淡鋒銳，還有十分隱晦的淡淡委屈，他低低道，“不要和我說謝謝。”

“好的。”他說什麼沈綿就聽什麼，可能還沒聽清就連忙應下了，現在正忙著翻炒鍋裡的菜，油爆香菇和小青菜的香味很快飄出來，沈綿貪婪翕動著鼻尖嗅聞。

蔬菜真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沒有之一！哦對了，還有菌菇也是，沈綿為自己的不嚴謹感到抱歉，默默在心裡雙手合十補充道。

路德維安吊在一根繩上，現在正懸懸欲墜，他高大的身軀顯出幾分頹靡氣勢，想往沈綿身邊更近一步，卻被廚房的門檻牢牢擋住，他不敢再往裡麵走了。也許會打擾到小雄子做飯的好心情，他看上去很怕自己，一點也不像六年前那樣喜歡貼他。

甚至直到現在，一個正眼都沒有看過來，隻留給他毛茸茸的發頂和疏離的背影。

更沒有要觸碰他的意思。

路德維安鋒利的下頜線緊緊繃著，他個子高，又一向站得脊背挺直，存在感強得讓蟲根本無法忽視，但沈綿偏偏真的就一眼都不回頭看他。

而戰場上殺伐果斷、甚至名利場上都大獲全勝的上將大人，卻連一個小小的廚房都不敢踏足了，因為家裡的雄子不歡迎他。

任誰聽見也隻會覺得荒謬，完全不會信的。

沈綿十分緊張掌控著火候，將一盤珍饈美味裝盤端上桌，又盛了滿滿一碗大米飯，終於準備開動。

他沒有管路德維安要乾什麼，他是上將，不管做什麼事都不是自己一個b級的低等蟲能開口置喙的，所以自己一個人吃這麼一大盤子的菜，沈綿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路德維安實在有些按捺不住，試探著伸手握住雄子的手臂，修長指骨環繞上去，還沒待收緊，沈綿就手一抖，“砰”一聲把碗摔到了地上。

他霎時睜大了眼，無措地低頭看看地板，又抬頭看看路德維安，儘量維持著聲音的平穩，但還是能聽出幾分急促，“抱歉，你嚇到我了，下次可以不要沒有聲音就過來嗎？”

真的好嚇人！

突然就一隻手，抓到他胳膊上！！

沈綿正全神貫注吃飯，被這樣猝不及防的動作嚇到也是情理之中。

路德維安張了張嘴，他垂著眼睫，顯得長眉壓眼，輪廓冷淡而深邃。

“…抱歉。”

就這麼討厭他嗎？

路德維安不敢再擅自靠近，“綿……雄主，您坐到那邊，我把這裡收拾一下。”

沈綿點點頭，聽見雄主這個稱呼渾身都有點彆扭，又不知道該讓路德維安拿什麼替代，隻能再給自己裝了一碗飯，一口一口夾著大米飯往嘴裡送，吃三口才舍得夾一筷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