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跪著太醫還有宮人們，他踉蹌著步子，走到床前，半晌才發出聲音，“弘綾，弘綾。”

她臉色雪白，唇色泛著青色。

“你給我起來！”他暴喝一聲，“起來！”

青禾啜泣，手中捧著糕點匣子：“皇上，娘娘她已經……”

“你閉嘴！”他嘶喊一聲，眸子赤紅。

他將人拉起來搖了搖，掐了把她的臉，她紋絲不動。

他喉頭滾了滾，眼中布滿獰厲的血絲，流露出諷笑，好半晌喘不過來氣，臨了，道：“好，好……死得好，死得好，死得好！”

她身下壓著一本書，還有半張素帕露出一角，他抽出。

裡麵黑乎乎的，寫了很多字，其中夾著一張紙。

“不許你念我，手下敗將。”

他攥著手中的紙張放聲大笑起來，笑聲止也止不住，他大喝一聲一腳踢在了管嬤嬤身上，她慘叫一聲飛到了幾丈外，當場斷了氣。

素帕落在地上，露出兩隻振翅的白鶴。

青禾含淚，惶惶道：“這是娘娘給皇上做的糕點，娘娘還問奴婢，皇上是不是好皇上。”

他身子一顫，接過糕點匣子，打開，裡麵的糕點香氣縈繞在鼻端，他掩麵，末了，將糕點全部塞進了嘴裡，嚼也不嚼，一個勁兒往肚子裡吞。

樂安宮裡火光大亮，裡麵有淒厲的哭喊聲，新帝頭也不回地疾馳離去。

至半路，他眼前昏花，腹中絞痛，摔下馬，被馬踏斷了腿，還磕傷了頭。

——

數月過去。

新帝暴戾愈顯。

自醒後，他性情大變，殺令自承乾宮而出，滾滾如潮。

此後，宮中不許養任何飛禽，巡幸他地，新帝更是見黃鶯便殺，一日殺百隻也有，唯二的鳥類，也隻有承乾宮中的兩隻白鷺，它們被鎖在籠子裡，日日哀嚎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