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流逝,最舒服的日子也到了頭。這群大一新生們,正式迎來為期兩周的軍訓。
太陽高掛,幾乎每個寢室的姑娘們,這會兒都在拚命擦防曬。唯有黎見月,仿佛局外人一樣,安靜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等著集合。
比九月還要猛烈的陽光,黎見月早已在老家的田地裡經曆過。她不知道原來還有防曬這種東西,隻是在她們瘋狂往身上抹的時候投去打量的目光。
距離她和葉楨楨的小矛盾已經過去數天,葉楨楨是個氣過轉頭就忘的人。儘管這些天兩人沒說過一句話,但她仍希望關係能夠緩和。於是在抹完全身之後,想著過去給黎見月也擦一點。
隻是她嘴唇微張,剛要抬手的時候,就見黎見月忽然轉向書桌的位置,隻留給她小半個側臉。如此一來,葉楨楨立刻就誤會了。
誤會黎見月還在耍脾氣,故意不跟她說話。
她何時受過這種委屈,當下心底便湧上那天晚上兩倍的火氣。她重重地“哼”了一聲,用力地把防曬瓶子往桌上一放,轉身就朝外麵走去。
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紛紛扭頭,隻捕捉到她的背影。
走到外麵了,葉楨楨才氣呼呼道:“哼,你不跟我說話,我也不跟你說話!”
對此,黎見月一無所覺。要說她生氣麼,在那個當下確實是生氣的。但是她自認自己也有錯,並不能全怪葉楨楨。再看這幾天葉楨楨的態度,黎見月便打心底裡覺得,對方絕對是討厭自己了。
她不善處理人際關係,那麼她所能做的,就是儘力避開對方,不給人添堵了。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葉楨楨走後,寢室裡其餘三人也跟著人流下去。
在經曆過操場大集合,以及一係列的流程之後,她們便開始了正式的軍訓生活。
儘管麵前是一班子女生,但教官訓練起來絲毫不手軟。有一人出錯,便全班懲罰。以至於她們休息的時間,都比彆的班要少一些。
這些,對於黎見月來說是相當輕鬆的。這樣的日頭,她站上一整天都沒什麼問題。但這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
在其他班陸續有同學暈倒之後,終於也如“瘟疫”一般蔓延了過來。
“李教官!有人暈倒了!”
場上唯一的紅發倒下了,大家紛紛上前。
李教官對此見怪不怪,上前疏散圍觀的同學,簡單查看了一下,隨手指了前方一位同學:“你,送她去校醫室。”
被點到的黎見月一臉驚訝,她左看看右看看,踟躇不前。李教官便催促道:“看什麼,就是你!過來!”
雙腳先一步反應過來,黎見月小跑到李教官身邊,看著坐在地上的昭歌,不知如何下手。李教官沉默著把她扶起來,問:“能不能站?”
昭歌虛弱著點了頭。於是三下五除二的,在李教官的幫助下,她整個人便靠在了黎見月的肩膀上。
一米七的大個子壓下來,也不見黎見月皺眉,她抬手握住昭歌的小臂,小心地環上她的腰。
聲音極輕:“可以嗎?”
“嗯。”
兩人身高差距有些大,她努力踮了踮腳,發現根本無法彌補。而肩膀上的重量,顯然還不到昭歌體重的一半。
“你可以靠在我身上,沒事的,我力氣很大。”
她的聲音還是那樣的輕輕柔柔,說出的話卻如此可靠。耳邊沒有任何回應,但黎見月卻終於感受到了應有的重量,這才放下心來。
正如她所說的,黎見月的手仍舊穩穩地扶著,神色輕鬆。她刻意挑著陰涼的地方走,得益於前幾天的校園探索,她清晰地記得去校醫室的路。
她們緩慢地行走在梧桐樹遮擋的陰影下,沉默如常。
四周是那樣的安靜,靜到感官變得越來越敏感。她們倆離得太近了,近到昭歌身上那種不知名的冷香,不斷躥進黎見月的鼻尖。
她接觸過的女同學裡,從沒有過味道這麼好聞的人。
就著這一路的清香味,兩人抵達校醫室。黎見月抬手敲了敲門:“老師。”
“快過來這邊。”
趙醫生上前,一起把昭歌扶到椅子上坐下。儘管炎熱,但校醫室沒開空調,就怕中暑的同學進來沒法適應溫差。
室內到底是比外麵涼快,加上小電扇一吹,昭歌覺得整個人已經清醒了不少。
藥品都是常備的,趙醫生插好吸管把玻璃瓶遞過去:“來,把這個喝了。休息會兒就好了。”
在她喝藥的時候,黎見月在一旁的飲水機上接了杯水過來,捏著杯子等在旁邊。她一路扛著昭歌過來,小臉紅撲撲的,滿頭都是汗。
安靜等待的模樣,乖巧極了。
趙醫生多看了她兩眼,指了指另一個空位:“同學,你也坐下涼快會兒。”
黎見月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沒關係的。”
正好昭歌皺眉喝完了藥,她便遞上手中的水杯,細心地接過玻璃瓶子。
“歇會兒吧。”昭歌抬眸,定定地看向那雙大眼睛。
可惜眼睛的主人立刻便挪開了視線,她仔細看了昭歌的臉色,放下心來:“不了,你好好休息。”
扭頭看向醫生,黎見月笑了笑:“老師,麻煩你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