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我準備一下，重新開始。”

事實上，她們倆都是對待自己要做的事會非常認真嚴肅的人。隻不過兩人不是以同一種方式表現罷了。

在課堂上已經被點到發過那麼多次言了，那麼此刻也是一樣的。黎見月做足了思想準備之後，重新摁下錄音鍵。

輕柔的聲音隨著手指在一個個音標上撫過，一聲聲在耳旁響起。昭歌雙臂環抱仔細聽著，不時點頭，抑或沉默。

直到所有音標念完，黎見月捏了捏滿是手汗的五指，靜靜等待身邊這位“老師”的點評。

“還不錯，比上次有進步。”

這個上次，再回想起來還是有點兒尷尬。

昭歌並沒有想要翻舊賬的意思，她靠過去拿筆圈出幾個有問題的音標：“我念一遍你跟著。”

然而讓昭歌意外的是，隻要教上一遍，她就能非常準確地還原出來。標準程度，一點兒不比聽力材料裡的差。

“可以啊你。”想來，某些人在語言上確實是有天賦的。

反複教過幾遍，昭歌又從頭到尾聽了一遍，忍不住鼓了鼓掌：“你比我想象中聰明。”

雖然好像稱讚中還帶了點兒貶義，但黎見月卻隻有被誇的喜悅。在她看來，任何人在某些方麵的優秀，都是她自己努力得來的。從這一點可以看出，昭歌並不是對待學業隨便的人。

“謝謝你願意幫我。”黎見月是打從心底覺得感謝。昭歌說幫，就是認真的幫，一點兒都不含糊。

似乎從沒被人這樣鄭重地道謝過，昭歌愣了一下才玩笑道：“張嘴之勞。”

她拿出一早揣在兜裡的耳機盒，遞到她麵前：“送你。辣椒醬的回禮。”

還有，第一天見麵的道歉。

回禮來得有些突然，黎見月下意識拒絕，把東西推回去：“不用的，不用的。”

昭歌直接把東西放在她手上：“抽獎送的，我已經有一個了。難道你以後還想在寢室外放？”

似乎再拒絕就是浪費彆人的好意了，黎見月伸手摸了摸盒子，再次鄭重：“謝謝，我很喜歡。”

她沒有深思，這是對方刻意送她的禮物，但這一點兒都不妨礙昭歌在她心裡的形象分數，又一次提高。

隻教音標還是太基礎了一些，昭歌又補充了許多關於口語提升的小技巧。那些都是她從前踩過的坑，經驗是比任何都要寶貴的東西。

黎見月默默記下，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她突然仰頭，一臉害羞卻堅定：“你要練西語的話，我們可以一起，我也可以幫你聽，老師說我發音挺標準的。”

大概第一次在彆人麵前自誇，她剛說完就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沒見過這麼容易害羞的人，昭歌笑了兩聲才反問她：“你一定要還回來一點才安心是嗎？”

這個紅透的小蘋果隻眨了眨大眼睛，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沉默著撇開視線。

“大家都是同學，沒必要算這麼清。你非要算，軍訓你扶我去醫務室，前兩天體育課又幫我，你說，我該還你多少？”

然而那雙視線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昭歌身上，黎見月深深地看著她，儘管依舊沉默，但能明顯看出，她正無聲感動。

昭歌算是看透了，忍不住調侃：“你這個裝小啞巴的技能，到底是從哪學的？”

如果再不說點兒什麼的話，黎見月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了：“我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那天被張筱菲欺負也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話題跳轉地有點快，但她還是認真回應：“她，應該隻是想幫我。”

昭歌突然梗了一下，她一點兒不懷疑，黎見月真的就是這麼想的。這個世界上，當真有這麼單純的人嗎？

這回沉默的人變成了她。

天台不高，能清晰地看到底下不時走過的學生。她們這一處，像是隱匿在某一處的一方小天地。陽光傾瀉，微風柔柔地飄過，忍不住翻起一頁書角。

“嘩嘩”兩聲。

受環境影響，黎見月的膽子也大了許多：“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被傳染了。”昭歌仍處在震驚中，但這不妨礙她腦子轉得飛快。

蘋果由紅轉粉，黎見月輕聲道：“我會改的。”

“不用改，挺好的。”

坐著久了有些累，昭歌起身走到一旁，雙手交疊趴在欄杆上。她那頭初見張揚的紅發，在微風輕撫下，變得可愛了許多。

黎見月也走上前，靜靜站在她身側。

兩個同款小啞巴趴在欄杆上，同樣動人的臉龐上，是藍天白雲的映照下也抹不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