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這麼離譜的,是她第一次聽到。她忽然覺得,昭歌的光環,或許根本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美好。
從剛剛躲起來到現在,她們一直維持著麵對而立的姿勢,為了躲開月光,昭歌被黎見月推著抵到第一排的桌沿。
她們之間的距離極近,近到黎見月隻是發出一聲很輕的啜泣,昭歌立刻就聽見了。右手撐在桌沿,昭歌微微後仰想要確認,月色不夠,她看不清,隻好問道:“你,怎麼了?”
“嗚,她們怎麼能這麼說你。”語氣中的委屈,全是為了她。
早些年,昭歌聽到這樣的話,早把對方懟到自閉。但聽的多了,已經麻木了。因而聽見黎見月的話,她又疑惑又驚訝。
一種奇異而複雜的感覺湧上心頭,她皺著眉想要分辨,可她第一次體會,完全沒有分辨的能力。隻好任由這種感覺不斷蔓延。
眼下,最要緊的是先哄人。
“彆哭了,她們說的都是真的。”
這句話效果顯著,黎見月立刻止住了哭聲。昭歌在黑暗中無聲勾起唇角,她甚至不用看,都能想象到黎見月此刻臉上的表情。
她歎了口氣,沒能看到小倉鼠受驚的樣子,有些可惜。
見她久久沒有動靜,昭歌隻好再次出聲:“你壓著我有點難受。”
話音落,黎見月立刻後退一步,她這一退就退到了月光下。於是她那張愈發漲紅的臉,悉數落在昭歌眼中。
就著皎潔月光,她像極了廣寒宮上偷摸溜出來的小兔子,不識人心複雜。
本就沒有因為剛才那些話而生氣,昭歌好心情地笑了笑:“烏漆嘛黑的,走了。”
黎見月並沒有想到,她前幾天還說羨慕昭歌,今天卻聽到了另一種真相。她所疑惑的那個問題,也突然有了答案。
難怪她周末總不回家,難怪她和外公外婆更親。黎見月慶幸,自己從沒有問過昭歌任何有關家庭的問題。
她是真的不會安慰人,糾結了一路,在回宿舍的路上,才試探著開口:“我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家裡隻剩下奶奶,她對我很好。沒關係的昭歌,你還有外公外婆。她們,也對你很好。”
乾巴巴的,“自.殺”式的安慰。
昭歌立刻捕捉到話裡的重點,下意識反問:“你爸爸也不在了?”
那晚在天台,她明明聽到黎見月和爸爸打電話。
不疑有他,黎見月解釋:“嗯,在我讀初中的時候,去世了。”
兩人並排走著,昭歌沒有發現她臉上勉強又帶著難過的神情。顯然,並不想提及有關父親的事。
“抱歉,我沒彆的意思。”
黎見月搖搖頭:“沒關係。”
她想了想才說:“這個世界上還有愛你的人。就算沒有,就算沒有,你自己也可以愛自己。”
她暗自在心裡加了一句,我也願意一直站在你這邊。
昭歌揚唇輕笑:“放心,我沒那麼脆弱。”
看著她的笑容,黎見月心想,如果可以,她希望昭歌能永遠都這麼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