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長凳,容納她們倆是剛剛好的。
她剛才邀請的姿態有多克製隨意,此刻當身邊真坐了人,那遲來的緊張忽然全都蔓延到指尖,她差點手抖起來。
昭歌深深吸了一口氣,第一個音符隨之落下。前奏是如此的明顯,又刻骨銘心,黎見月驚喜地捂住嘴巴。
昭歌竟然彈了這首,她最喜歡的英文歌。
我心永恒。
黎見月腦海中浮現的是電影裡的畫麵,聽到的是悠揚卻又悲傷的琴音。可在她眼前跳躍的,是昭歌來回彈奏的雙手。
她盯著那雙手,幾乎不敢動彈。怕破壞,昭歌特意為她準備的這首曲子。
將近5分鐘的時間很短,短到她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琴音就變得越來越弱。這5分鐘卻又很長,長到她隻是靜靜坐著,後背的汗卻無聲浸滿衣服。
翻飛的十指逐漸變慢,直到徹底停下。
從天氣還算涼爽的五月底,到已經進入夏天的7月。一個多月的練習,才成就了昭歌這一首歌的時間。
“喜歡嗎?”
雙雙扭頭,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刻交彙。鼻尖近到隻要稍稍低頭就能碰上,可是誰也沒有先退開。
黎見月眼中的溫柔和心動,就這麼明晃晃地暴露在昭歌麵前。她是這樣的不設防,離自己又是這樣的近。
目光逐漸下移,昭歌盯著那一方紅唇,微微偏開。
呼吸交纏間,這個吻將要落下。
徹底鬼迷心竅之際,不知從何處來了一陣風,揚起窗邊的窗簾,也吹散了這一室的曖昧湧動。
風影搖動間,黎見月忽的退開。
紅著臉站起來,是緊張,是不知所措,她捏了捏汗濕的手,語無倫次道:“我...你,我們出去吧。”
看著她慌亂跑出去的背影,昭歌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動作慢悠悠的合上蓋子,擺好椅子,才跟著走了出去。
下午的陽光正好,灑下炎熱和明媚。考完試,校園裡已經少了一批人,便顯得愈發空曠。她們走在成片的香樟樹下,光影斑駁,身影拖了老長。
那沒眼力見的風又輕輕吹過,奏響樹葉間的樂章。
是方才教室裡的延續。
“剛剛的鋼琴曲,我很喜歡。”
這幾個月,黎見月說了太多次的“我喜歡”,似乎昭歌在不斷帶給她各種新奇的、感動的東西。
昭歌隻是沉默地跟在她旁邊。
等了一會兒,黎見月才忍不住扭頭看她,絞儘腦汁拋出一個問題:“鋼琴是,剛學的嗎?你彈得好好,像練了很多年的樣子。”
“小時候學過,曲子是這段時間新學的。”
黎見月的誇獎,沒有誇到昭歌想聽的點子上,她直白道:“你不是說,覺得彈鋼琴的人都很優雅很厲害麼。”
再直白,話裡話外還是少不了彎彎繞繞。
你覺得我,怎麼樣?
少有的,黎見月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急道:“我覺得你也彈得特彆優雅,你的手像有魔力。昭歌,這是我第一次看彆人彈鋼琴。你彈鋼琴的樣子,特彆好看。”
拐彎抹角是她,討到小姑娘的讚美害羞的也是她。昭歌撇開頭,忍不住揚起嘴角。
“昭歌,我是認真的,你真的特彆好看。”
偏偏,小姑娘還湊近著追上來誇,昭歌幾乎要再次淪陷。
她生怕自己再不說話,黎見月還能誇出一篇論文來,忙道:“謝謝,我聽到了。”
可是,似乎沒什麼用。
“昭歌,我覺得你真的好厲害。你會過肩摔,寫得一手好字,還會打網球,鋼琴也彈得這麼好。而且,你在學業上也一點兒不比彆人差。”
“你好像那種,童話故事裡的完美人物。”
如果說先前黎見月對昭歌的誤會有多深,那她現在對她的濾鏡就有多厚。
昭歌本人卻並不這麼認為,她認真反駁道;“我隻是剛好多了些興趣,沒有你說的這麼好。”
“可是,在我眼裡,你很完美。”
昭歌一向是不在乎彆人的評價的,無論讚美或詆毀。可眼下黎見月對她的評價,竟讓她心裡真的生出一種,她想讓自己維持住這種完美的衝動。
“等你發現我不完美的時候,希望你一如既往的。”留在我身邊。
“我會一如既然地支持你。”
也會儘我所能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