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甩了一個小鮮肉,謝影把黎見月叫到辦公室。
“晚上一起喝一杯?”她確信,黎見月也有這個需求。
“好。”
看,她幾乎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項鏈是那天晚上立刻就摘掉了,而腳鏈,是過了好幾天,黎見月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條和昭歌有關的禮物。
自然,也摘掉了。
她現在身上,沒有任何一樣首飾。她把所有的過去,都摘除掉了。
她仍像過去一樣工作,一樣認真努力。但謝影和她共事多年,一樣就看出她的異樣。
黎見月的身上,失去了她最堅韌的生命力。原本任憑風吹雨打都不會倒的小草,搖搖欲墜。
兩人相攜走進常去的一家清吧,找了吧台角落的位置,身形都隱在黑暗中。連日來,黎見月頭一次卸下偽裝,露出愁容。
謝影依舊一副當做沒看見的表情,兩人沉默著,喝下今晚的第一杯酒。
有一年,她們是這兒的常客,因為顏值太過出眾,每次一來就會喝上大半個晚上,久而久之,店裡從酒保到老板都記住她們了。
“兩位可是好久沒來了,今晚準備喝幾杯?”
謝影笑著把空杯推回去,眉毛微挑:“喝到你下班咯?”
酒保哈哈一笑,轉頭回去做第二杯。
黎見月坐在最角落裡,昏暗的燈光隻照出她半邊側臉,發絲纏落,勾勒出她略顯低沉的眉眼。她就那樣靜靜坐著,從坐下開始,維持著同一個姿勢。
她的身上,好似失去了和外界溝通的所有氣息。
深深看了她兩眼,謝影忽然把手機遞到她麵前。
“看看這個。”
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個很熟悉的頁麵。謝影打開的,是她大學時期用來翻譯接單的網站。那是一個個人的賬號主頁。
黎見月有些疑惑:“這是誰?”
“你往下再看看。”謝影答非所問,開始解釋。
“當初我也找過她翻譯,但是她做完一單之後,就把你推給我了。你倆業務能力不相上下,橄欖枝我也給她了,她沒有拒絕,但是後來突然就消失了,所以我隻挖到了你。”
有些事情忽然就清晰了起來,黎見月匆匆往下看,發現這個賬號也有很多的接單累積,是一個等級不低的賬號,說明接過很多單且質量不差。
看完所有,黎見月忽然想起什麼,立刻又回到最頂上,點開了這個賬號的頭像,她忽然就愣住了。
如電擊一般的酥麻從心口陣陣蔓延出來,黎見月雙手微顫,她想起來了。
那段時間,昭歌總是帶著一手的傷回來,然後某一天,她收到了那個禮物。那枚她後來戴了八年的戒指。
下意識摸向頸間,此刻已空蕩一片。
難怪,難怪後來昭歌每天晚上都挑燈到很晚。
難怪她的手總是舊傷未愈就添新傷。
難怪她說,這枚戒指,隻屬於我們倆。
她當時竟然誤以為,這也是昭歌揮斥金錢的一個禮物。
她何曾想過,這是昭歌用兼職賺來的錢,親手為她做的心意。
她的誤會,她的拋棄,她重逢後的再次舍棄。
這些種種,終於擊垮了她。黎見月雙手捂臉,再也克製不住地痛哭出聲。
再苦再難,黎見月都不曾哭過,但如今,隻是一個頭像,就讓她落淚至此。
謝影明白,或許這就是她這位,被無數人追求,卻一直孑然一身的學妹,單身至今的原因。
酒保聰明地往另一側退開幾步,謝影也端正脊背,替她劈出這一方徹底發泄的空間。
良久,哭聲漸止,謝影才遞了紙巾過去,問出藏了一晚的問題。
“她,是昭總嗎?”
黎見月仰了仰脖頸,點點頭:“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謝影心中關於最開始偶遇昭歌的那些疑問,全都得到了解答。
“需要我當一個傾聽者嗎?”
此時此刻,黎見月大抵是需要另一個口來宣泄的。
她忽然笑了笑,臉上浮現一絲懷念,開口訴說她深藏心中,至今鬱鬱不得解的過往。
隻消開口,那些久遠的記憶便如擦掉一層灰塵般,立刻重現在眼前。在四周嘈雜的縈繞下,黎見月溫和的嗓音緩緩道來,謝影覺得自己好像也跟著重回了一趟大學。
然而青春的結局似乎總逃不開悲痛二字,說到最後,黎見月臉上笑意散去,她微微歎了口氣。
“影姐,我辜負了她。我,我還拋棄了她。重逢以來,我不止一次幻想我們...但是我錯了,我根本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我根本就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