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就那次，在你們學校門口見到的那個老師？”何昌元突然想起這回事。

黃盟驚訝他記性這麼好，瞥一眼就記住了。

“不是我記性好。是你自己叨咕了一大串，我當然就有印象了。”

那天他們離開的時候，何昌元問了一句，他是誰。黃盟就說了一大通，什麼學校同事、初中部的班主任、為人和善、特彆關心學生……附加了一堆解釋說明。

“是嗎？嗬嗬……”黃盟拿起杯子遮掩窘態。

“既然這麼好，那你就主動點啊，搞什麼暗戀。”喜歡就去表白，這就是何昌元的行事作風。

“他是直男。”

“直男？”這是個超出何昌元認知範圍的詞語。

“就是異性戀，他喜歡女人。”黃盟給他解釋。

“哦……”何昌元這才後知後覺，原來還有這種可能性。“那……那你怎麼辦？”這已經不是他能幫忙解決的問題了。

黃盟搖頭。“不知道。我連表達心意的資格都沒有。而且，一旦說出來了，我們的關係也就徹底決裂了。我不想這樣。”

“那你的意思是繼續當朋友？這樣你不覺得痛苦嗎？”

痛苦嗎？借用何昌元剛剛說的，這就是揣著稀碎的心，看他把心交給彆人。

黃盟再次搖頭，是無可奈何的意思。

何昌元坐在對麵，靜靜地看他。過了一會，開口道，“小盟，你愛上他了，是嗎。”不是疑問，是肯定。

黃盟對著空酒杯發呆，沒有接話而是說，“我會整理好的，我和他的關係……”

“不管你打算怎麼處理，都彆勉強自己。”何昌元邊說邊把酒杯給他倒滿，“來，喝酒。彆想那個男人了。”

兩人舉起酒杯，碰了個清脆。黃盟酒量有限，並沒有真的借酒消愁，何昌元倒是喝了不少。他迷糊間聽見黃盟給誰打電話，半個小時後路琪來接他回家了。

何昌元離開後，黃盟也懶得收拾。他現在頭暈胸悶，難受得很。躺在沙發上回想剛剛的談話，和談話中提到的人，心口更難受了。

這一晚，睡不安穩的不止他一個。

回到家的蘇慕佟，拿出手機翻看拍的照片，看了許久也並沒能認出是誰。他肯定自己見過對方。但或許是隻見過一兩次，所以感覺熟悉卻又識彆不出來。這張碎裂的人臉，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打開微信，翻查聯係人，把拍的照片傳給了一個名叫‘有料我來爆’的聯係人。接著打了一行字發過去，“幫我查查這個人，儘快”。

很快對方發了一個OK的手勢表情過來。

第二天中午，‘有料我來爆’就給了回複。一張照片，配幾句簡介：張軍，36歲，安平市常平縣人。已婚，老婆葉榕樺，兩人在常平縣開了一家印刷廠。

過了一會又發來一條信息：夠嗎，不夠我再挖一挖。

蘇慕佟回了句：先這樣，有需要再找你。對方很快又發來一個OK的表情。

‘有料我來爆’真名錢海。在那個記者還被稱為“無冕之王”的年代，他是本地報社的一名調查記者。如今，是靠娛樂八卦新聞吃飯的狗仔。

倆人是在拳擊俱樂部認識的。錢海為人熱心又有正義感，蘇慕佟很欣賞他。因為談話投機，所以他們私下裡也保持著聯係。

錢海剛剛發過來的，是一張清晰的證件照。隻是對蘇慕佟來說，清不清晰並沒有區彆。臉雖然認不出，但是張軍這個名字，他可是記得很清楚。還有那天晚上，張軍在暗巷中對黃盟做的事說的話，都記得真真切切。

他為什麼要跟蹤黃盟？他想做什麼？

即便沒有明確答案，也知道這家夥絕對沒安好心。想到這，蘇慕佟發了一條信息給黃盟，問他打算幾點下班，兩人一起走。

黃盟正在看昨天拿到的書，手機屏幕亮起，顯示著蘇慕佟發來的信息。確認了信息內容，他端著手機考慮片刻後回複，七點。

幾乎立刻的，對麵傳回一行字：好，下班去找你。

自上次到蘇慕佟家做客回來後，對方就發過好幾次類似的約見信息，每一次他都回複沒時間。有時候是真的沒空，有時候是借口。

他對蘇慕佟越來越頻繁的邀約也很是不解，想不明白這樣的行為背後動機是什麼。

在暑假之前，他倆相約吃飯的次數並不多。平時在學校隻是偶有碰麵，學校之外來往也並不密切。

而那次露營回來後，蘇慕佟聯係他的次數明顯變多了。有時候還會發來“在乾嘛”“吃飯了嗎”這種信息。你以為他後麵要說什麼事，但實際上就是字麵意思，沒有後續。

這種行為讓他猜想，或許是因為參加了他們的“校友會”，對方認為他們的關係是密友了，所以才會頻繁聯係。可三天兩頭發信息約吃飯，似乎又過於頻繁了些。

還猜想過，對方是不是有事讓自己幫忙。可就如他發的信息一樣，也並沒有下文。

但無論這行為背後的原因是什麼，這種邀約對黃盟來說都很沉重，也是他想要避開的。一直以來，因為猶豫不決，他始終被動跟隨蘇慕佟的腳步。這也導致，他的處境越來越糟糕。

現在，該是拿回主動權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