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年，鄭澤經常在課間的時候來找他，說：“盟哥，我爸讓你中午來家裡吃飯，放學我在門口等你。”

上大學後，鄭澤就沒這麼稱呼過他了，每次在家裡見到也都是用“你來啦”打招呼。

他在愣神，那邊鄭澤還在敘舊。“這兩年謝謝你一直照顧我爸媽。年底我就能回國了，回去之後請你吃飯，好好感謝你。”

“好啊。”黃盟順從回應。兩人又寒暄幾句就掛了電話，之後他開車和師母去醫院送飯。等老師吃完飯，師母幫他洗漱後，又回到家中。

一天結束後，他才看到蘇慕佟給他發了好幾條信息。

“你到了嗎？”

“你老師怎麼樣？情況嚴重嗎？”

“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

黃盟一一看過，給他回了條信息。“沒什麼大問題，不過我還要多待幾天”，信息剛發過去，蘇慕佟的語音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接通，黃盟剛說了一句，那邊就問：“怎麼啦，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啊。”

黃盟不得不由衷讚歎蘇慕佟的敏感，他的情緒確實有些低落。今天鄭澤跟師母的談話，還有對自己的稱呼，讓他回憶起了很多事情。

“沒事……”他輕歎一聲，仰頭倒在床上。

“嗯？”那邊蘇慕佟好像也躺在床上，輕輕地哼聲，像是在對他耳語。

“蘇慕佟……”黃盟也放輕了聲音。

“嗯，我在。”

“我想我爸媽，想我哥了……”這是他第一次向彆人坦白自己對他們的掛念。

那邊沉默良久，“那就去看看他們吧，他們肯定也想你了……”蘇慕佟想用最柔軟的話來安慰對方，但是他自己也被對方剛剛的話揪得心疼。

“嗯，好。”

說完之後兩人都沉默了。就在黃盟準備說再見的時候，電話中又傳來輕柔的聲音，“我也想你了……”

黃盟堵塞的心口，突然就順暢了許多。

他們離上次見麵不過兩天，但現在空間上的距離仿佛將時間也拉長了，原本沒機會現身的想念，跳上了被拉長的時間軸。

“我也是……”兩人雖不在同一空間，卻共享同一種情感。

……

之後的幾天，黃盟和師母輪流去醫院陪老師。國慶假期最後一天，醫院通知可以出院了。黃盟就樓上樓下地跑，繳費、拿藥、辦理出院手續。

在他奔走忙碌的時候，病房裡，師母也開始收拾東西。隔壁床的大爺突然說，“你們有福啊，兒子這麼孝順。”

大爺是昨天剛住進來的，也要做搭橋手術。隻有老伴陪在身邊，孩子們到現在都沒露麵。他不知道黃盟同他們的關係，理所當然以為是他們兒子，所以說話語帶羨慕。

鄭老師和老伴相視一笑，並不多做解釋。

很快黃盟辦好手續回來了，拿過收拾好的大包小包，領著老兩口走出病房。

回去的路上，黃盟開車，他們坐在後排。鄭老師從後座看向黃盟，想起剛剛病房裡那位大爺的話。

恍惚間，他看到正在開車的男人身上，印現出一個瑟瑟發抖的少年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