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他剛轉過臉，蘇慕佟突然情緒激動說道，不要！

緊接著開始呼吸急促，一旁的觀測儀器瘋了一樣發出警報聲。蘇慕佟一手捂著胸口，一手還覆在黃盟臉上。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情況嚇了一跳。蘇爸爸趕緊叫來了護士醫生，醫生檢查後給他戴上了氧氣麵罩，又注射了鎮靜藥物。病床上的人又重回安睡。

醫生說是精神刺激導致了驚恐發作，說可能是車禍受到的衝擊太大，讓他還處在驚嚇當中。但蘇爸蘇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黃盟也知道，並不是車禍的原因。

待醫護人員離開，黃盟才問出了自己剛剛想問的問題。

……

蘇慕佟剛剛醒來時，腦袋一片模糊。他最後的記憶是，車子受到了猛烈撞擊。看清了周圍的環境，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父母也在病床兩側，擔憂問他感覺如何。

他搖搖頭說沒事，接著著急問黃盟的情況。蘇媽稍稍移開身子，指了指身後的病床說，黃盟沒事，剛剛睡著了。

蘇慕佟見狀，硬是要下床過去看看。當他走到黃盟床邊時，黃盟正熟睡著。他彎腰摸了摸黃盟臉上的紗布，突然就問他媽，為什麼會這樣？

蘇媽媽也以為兒子是擔心黃盟的傷勢，便也同樣解釋道隻是皮外傷，不礙事。可蘇慕佟像是沒理解一樣，還是重複問為什麼這樣。之後走回自己病床，一直不斷重複問為什麼。

蘇爸蘇媽互看一眼，小心詢問兒子怎麼了。蘇慕佟隻說：“黃盟的臉……為什麼……”

再之後，就是黃盟醒來後見到的情況。

黃盟聽完後，還是迷惑不解。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臉，嘀咕著，“我的臉……怎麼了？”

蘇媽媽歎了口氣，問道：“童童有沒有跟你說過，他能看見你的臉。”

原本還在摸臉的黃盟愣住了。像是不理解這話的意思，重複道：“他能看見我的臉？”

蘇媽媽點頭。“你第一次來我們家吃飯，就是因為我們聽說了這件事想見見你，才讓他邀請你來家裡。我們想知道，兒子唯一能看見的一張臉，到底是什麼樣子。”

“那是……夏天的時候。他那時就能看見了嗎？他從來沒提過。”黃盟還是不太相信。

“應該是從一開始就能看見吧。他不跟你說，是怕你覺得他是帶著目的跟你交朋友。”蘇媽媽繼續為兒子解釋。

從一開始就能看見？第一次來谘詢室開始嗎？

所以那次他顯得驚慌失措。所以他總是盯著我看。所以他喜歡摸我的臉。所以……

黃盟回想著兩人相遇至今的種種，種種的奇怪與不合理之處。

原來，他一直能看到。

原來，他一直在隱瞞。

原來，他真的是喜歡自己的臉……

有回兩人親密後，蘇慕佟摸著他的臉說，“如果我沒有臉盲症……如果我能看見你的臉，如果我是因為你的臉才喜歡你，你會不會生氣？失望？”

黃盟隻當他在想當然，笑著說：“如果你不是臉盲症，或許壓根不會喜歡我呢。我的長相可是一直都不受歡迎，臉上還有疤呢。”

當時說的假設，原來都是實情嗎？

蘇爸蘇媽見黃盟低頭不語，也不再說話。

臨近傍晚時，蘇爸說出去買飯。黃盟讓蘇媽也一起去。“阿姨，你跟叔叔一起去吃吧。我會看著蘇慕佟的，他估計一時也醒不來。”

蘇媽本不想去，但是蘇爸給她遞了個眼神。他猜想，黃盟是想跟兒子獨處一會。便拉著老婆離開了。

他們離開後，黃盟拿過板凳坐在蘇慕佟床邊。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沒有受傷的一邊臉上小聲道：“這樣……你就不喜歡了嗎？”

他就這樣握著蘇慕佟的手，直到他再次醒來。

蘇慕佟再次醒來時，看到黃盟握著自己的手抵在額間。閉著眼，像在祈禱一般。他輕輕地叫了聲黃盟，黃盟睜眼看他。

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睛都是通紅一片。蘇慕佟抬起另一隻手伸向黃盟的臉。“你的臉……”

黃盟將他的兩隻手一並握住，放在唇間輕吻。“我知道，你看不見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