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倒計時很快結束,大堂裡,NPC的雙眼逐漸地失去焦距,他們的嘴唇開始外翻,骨骼陡變發出咯咯的怪聲。原本僅存的人的身體在戰力翻倍的作用下生長出厚厚的羊毛,腿和蹄扭曲成各種崎嶇的角度,變得更像羊了。
怪物的嘴裡發出呼嚕地叫聲,他們齊齊地俯倒在地,衝著大堂恭台上的黑色骨灰盒彎下身軀。
吱呀——
骨灰盒的上蓋緩慢地揭開,無數縷黑煙從開口處餓狼般向外衝了出來,原本沉積在盒底的骨灰一粒粒飄揚在空中,從腳到頭變幻出一頭十米高的厲鬼。
厲鬼顴骨很高,兩鬢斑白,她彎腰駝背,皺紋使她的臉像樹皮一樣粗糙,如同漲潮時密集的波浪,把五官扭曲到難以辨彆。獠牙猙獰地突出在嘴邊,她的手指也變得像索命的長蛇,尖銳無比。
獨闡祖母出現後,“銘牌模式”正式開啟,NPC開始在村間遊蕩尋找獵物。大霧從山嶺上蔓延而下,沉重的霧氣壓住了渺小的村莊,撕扯著連空氣中的一粒灰塵都不肯放過。
黑暗降臨,逃竄的人們隻能聽見心跳衝出的聲音,而模糊了眼前的路。
在係統解釋的時候,NPC開始暴走。高豐年見狀飛快地逃離了大堂,杜思也轉頭跑了。王座毫不猶豫地將朱溪和肖采拮兩個反應遲鈍的人揪了出來,隨後讓他們找地方藏起來。
還有事情沒解決,王座不能離開。
十米高的厲鬼穿破房簷那一刻,王座閃身進了廚房的小院,抓起院落裡廢棄的竹製蒸盤掩蓋住井口,迅速攀著繩子躲了下去。
第一眼看到那座女神像的時候王座就料到了這一天。神像的真實作用是用來壓製對村民們的控製,這些村民也並非真正“信奉”神像,而是他們需要這份壓製。
為什麼偏偏是晚上羊頭怪才會出來?
因為隻有晚上,神像是完完全全暴露在黑暗當中的。大堂裡的燭火熄滅,也就迎來了副本的轉折點——黑夜。
失去了神像的壓製,這些村民無一例外都會變成怪物,而他們的食物。
就是王座這些住戶。
大概在井裡吊了五分鐘,王座總算是順著繩子爬了上來。他邁步朝向廚房,找到下午做飯時他從柴房抱來的,沒用完的乾柴。
王座俯身蹲下,開始扒拉他的乾柴。
找到了!
他趁著門外透露出的一絲亮光從乾柴堆裡抽出一把鍋鏟,鍋鏟的頭部損壞成了一個三角形,雖然生滿了鏽,但在這個副本裡也勉強算是把趁手的利器。
王座早就把鍋鏟藏好了。
杜思炒草時沒有鏟子他也不拿出來,反而遞了把大勺上去說湊合用吧。誰叫他不吃草。
其實王座也沒指望它能派上什麼大用場。
但一個尖銳的鐵器對於一個剛進副本的新住戶來說還是太有誘惑了。
王座拿著鐵鏟在手上掂了掂,隨後悄然溜進了空無一人的大堂。此時的四合院內死寂無比,王座踏進一片廢墟之中,在神像破碎的臉旁邊撿起了那串羊角項鏈。
緊接著,王座扶起翻倒的儲物櫃,從淩亂的雜物裡取出舊本,撕下僅有的幾頁羊皮紙,轉身離開了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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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豐年逃走後,躲進了一家沒有人的房屋,他從裡麵鎖上了門,又把窗戶拿床單封死,然後躡手躡腳地鑽到了床底。
他沒完全聽懂係統說的“銘牌模式”,但那條殺死住戶獎勵積分的規則讓他本能地覺得自己會被攻擊。孫城和王座這兩個人他一個都不想碰上,其他人也對他有敵意。還不如早點跑。
隻要不被找到,等什麼銘牌模式結束了之後不就勝利了嗎!
高豐年讓身體趴在地麵,他擠在狹小的床底艱難地脫下了上衣,想看看所謂的銘牌到底長什麼樣。誰曾想,剛一脫掉,他的身上立即出現了一件和原來一模一樣的上衣。
什麼!
高豐年一心急,撐起身子就想扭頭去看,一隻手也跑到背上摸,結果還沒等他摸到銘牌,就一頭撞上了床板。
咚——!
“啊!”高豐年吃痛慘叫。他連忙低頭,雙手攥緊了手裡的上衣,沒敢再有動作。
屋外傳來動物的嘶吼聲。
很快,這聲音感染到了高豐年躲藏的房門上。羊頭怪鋒利的爪子瞬間將木門撕扯出一個大洞,顫顫巍巍的木門無法抵擋猛烈地攻擊轟然裂開,進入到房間的羊頭怪一步一步向著高豐年走來。
高豐年慘白著臉,他拚命捂住嘴才沒有叫出聲,全身上下冷汗直流,在無處可逃的床底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