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這場戲裡,被動等待的守望者。
成了那個最終沒有勇氣,但可以愛得太深太深,從生向著死,帶著那不變的愛,至死不渝。
成了被生活的重擔壓垮一次又一次,抓到救贖後,又成全般的鬆了手,祝她餘生幸福,可不可以沒有一個礙事的自己。
成了主角最終遺憾的源頭。
潮汐般的情感隨著述清的眼,層層遞進。
輕輕拍打著祝卿安的心岸。
一點點將那裡包裹,濕潤著乾涸已久的心床,又將她最柔軟的部分咬開,蠶食。
情緒的遞進隻需要一瞬間。
祝卿安入戲了。
她念著劇情,念著她們的以後。念著她們的不可能。
頃刻間的心疼讓她難以呼吸。
她想要向她的愛人伸手。
終究不敢破壞愛人送給她最後的禮物——來之不易的放棄。
這場戲,相愛容易,放棄卻太難太難。
圓滿容易,遺憾卻悄然滋生。
述清又一個動作,輕輕的向後退了一步。
帶著祝卿安的手,去帖服她的胸膛。
祝卿安摸到了那遲暮的心臟。
緩慢的跳動,終將逝去的信號,活力漸失的生命。
她不禁鼻子一酸,眼尾紅了,一顆淚包在眼眶。
隨著顫抖的手,一同彰顯著她深沉的愛。
她不會改變的愛。
祝卿安收回了手。
述清又一眨眼。她出戲了。
祝卿安摔似的坐回床上,平複著情緒。
方才那場交鋒,她們沒有一句台詞。
所有的戲都來自述清的眼。
最後那個動作,祝卿安很清楚,是述清為了配合她還不夠的情感爆發,加上的。
這就是大魔王的統治力。
是述清那前後百年無人能及的天賦,堪稱神級的帶戲能力,無比恐怖的演技。
其實,眾人隻是不喜歡和述清同台競技。
但倘若演風格不同的對手,述清身邊的位置,那可是能放在拍賣行競拍出超高價的存在。
她是一個太優秀的演員,隻要她願意,足以帶著任何沒有經驗的誰入戲。
半晌。述清給祝卿安遞了一杯水。
祝卿安沒接,被述清的動作晃到,往後癱在了床上。
她好像努力了很久。
十四歲開始模仿著台上人演戲,十六歲正式跟著述清學習。
如今五年過去。
她還是趕不上述清哪怕百分之一。
挫敗感來得如同著天旋地轉的眩暈感一般快。
“再不起來,潑你臉上了。”
述清拿著水杯站在她旁邊,低著頭看。
祝卿安看見她俯視的眼。
不演戲的時候,那雙眼向來不帶任何情緒。
純粹又無暇,乾淨的好似雨後一塵不染的藍天。
也叫人,難以在那雙略微空洞的眼中看見自己。
她被述清輕看了嗎?
好像也正常啊。祝卿安起身,接過述清遞來的水。
畢竟她比起述清,實在差的太遠。
就好像剛剛栽倒時,看見的那一片模糊的天。
空間被光線扭曲,那天幕伸手仿佛可以碰到,無論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接近。
祝卿安剛把那杯溫熱的水喝掉。
她手腕被述清按住。
兩個人視線碰在一起,祝卿安眼眨個不停。
神色也抖動著,不懂述清的意圖。
“隱忍夠了,愛意少了。”
祝卿安聽不懂述清說的什麼。
她拿那麼一雙空寂的眼,不含情緒的說這樣的話。
抬手毀掉入戲的曖昧後,還來做這樣的事。
是想要表達些什麼呢?
直到被述清捏著肩膀摟進懷抱,祝卿安才一個恍惚,有一點明白述清的意圖。
“你……你是在幫我入戲嗎?”
述清都快貼到祝卿安身邊了,祝卿安才勉勉強強的抬了手,阻攔一般,仰著頭。
“不然?”述清撫上祝卿安的臉。“我時間不多。”
祝卿安的吐息變得清晰,喘在耳邊,甚至……
稱得上悅耳。
述清的眼有了些波動,旋即又冷下去。
她麵對的又不是彆人,隻是她的祝卿安。
“你要是不願意,我不強迫你。但,這是最快的辦法。”
述清甚至也笑了聲。“以前誰拉著我親這兒親那兒的。”
祝卿安停了動作。
被述清吻上的那一瞬,她想的卻是。
許久以前,她考了三科滿分的那個下午。
述清問她想要什麼獎勵。
她就著熾熱的驕陽,夏日徐徐的風,什麼也不懂的親上了述清的唇。
七八年過去,觸感還是那樣的軟。
述清啊……你從前演曖昧戲,是不是也要找個人來接吻,來最快速度的入戲呢?
祝卿安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