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還這樣壞。
吼她,還把她手打開。
述清看著手上消不去的紅,最終沒有去追祝卿安,隻是喊了結賬。
晚上還有兩個調在前後腳的采訪,還有半個小時的綜藝開場要補錄。
哪怕她想,她也沒有多的時間,去再找情緒上頭的祝卿安。
坐上回程的車,述清才終於想起。
今天抽出時間見祝卿安,分明隻是因為想她。
隻是因為自己想小姑娘了。
惦記著她那不好好吃飯的性子,惦記著她不喝水的壞習慣。
牽掛她唯一稱得上寶貝的人,想帶小姑娘吃一頓好吃的,想關心她最近的生活工作。
僅此而已。
怎麼到頭來,又演變成吵架了?
她們還要吵多少次才能迎來一回和諧?
彆人家的監護人和小孩,也是這樣相處嗎?
述清隻覺得頭突突著痛。
她依舊無時無刻不在牽掛祝卿安。
這會兒卻不願回頭,哪怕再追逃跑的祝卿安一次。
配合完采訪,拍完綜藝開頭。
述清拖一雙疲憊的眼,幾乎強撐著回到了她的房間。
倒在床上,她打開手機,下意識去尋找祝卿安的聊天框。
那裡沒有新消息,隻有上次發給她的一句“姐姐”,一句“我想你”。
述清這才想起,祝卿安今晚,恐怕飯也沒吃好。
剩菜丟了一桌,害得她打包塞了滿冰箱。
帶祝卿安去她精挑細選的餐廳吃飯,也是想給她可憐的小寶貝補補。
劇組的盒飯頂多叫能吃。勞累個把月,都餓瘦多少了。
到底哪兒出問題了,讓她們吵了起來?
述清想不明白。
她翻來覆去的看著和祝卿安的聊天記錄,一個字都沒有打下,這才發現。
她連一句尋常的“餓不餓”都不敢再發。
* * *
祝卿安逃回了她小小一間的酒店房間。
在陌生,卻又徹底沒有述清痕跡的地方,掩麵痛哭。
她的表演出了很大的問題。
她知道的。
現在的她,是靠著技巧,硬生生在讓自己代入,讓自己融入。
去飾演某個角色,而不是成為角色的血肉。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狀態垮到這種地步?
這種連初學者,連她的十六歲都不如的地步。
祝卿安自己也說不清。
她唯一能在數次卡頓,接連熬更守夜,看了太多次前輩的作品還寫不出一句自己該如何做的糾結困頓中感受到的……
是她並不喜歡演戲這件事。
時光好像太過殘忍。一隻無形的手,在不經意間抹除了太多珍貴。
消解掉她作為演員,最難得的品質。
這樣的心情是何時產生的,祝卿安都不明白。
她從行李箱翻出一隻玩偶。
牛角包似的,兩個圓點眼睛一彎笑嘴。
樹枝似的小腳丫掉了一半。
這是述清出國拍戲的日子,給她帶回來的玩偶。
她最喜歡的那一隻。
已經很久沒有拿出來過了。
祝卿安把它擺到自己枕頭旁邊,像從前那樣。
“麵包小姐……”祝卿安嗅到玩偶身上的淡香。
像茉莉的味道,又混了些薰衣草的濃。
“我要是不喜歡演戲了,姐姐肯定會批評我吧?”
她也像以前一樣,把什麼話都說給她的樹洞朋友聽。
不過開口淺淺兩句。
祝卿安發現,她說不出了。
就連傾訴煩惱,都在成長中失去了意義。
祝卿安終於在夜晚的角落悄然承認,她對演戲的厭倦。
又在第二天的陽光照射發絲時,默然忘記她不快的源頭。
繼續她好似飲鴆止渴的演藝事業。
而後的一段時間。
沒了述清的叨擾,祝卿安的狀態好似有所回暖。
她還是那個幾乎每個鏡頭都能一條過,有著新生代最有天賦演員美稱的小花。
劇組裡沒有一個比得上她的,導演也對她的演繹沒有挑剔的地方。
仿佛和述清的口角,推遲了兩次重來了無數次的鏡頭,隻是一場噩夢。
“總算完工了……仔細想想三個月好快啊。”秋末初冬,劇組的拍攝正式結束。
池念和祝卿安勾肩搭背,拉著她在劇組合影。
“我們拍攝還算順利了。我之前有個劇組,一直沒等到好天氣,次年才去取景地補拍了剩的鏡頭。”祝卿安配合著她,露出營業微笑。
“現在還堅持用實景拍攝的劇組不多吧?”
“電視劇少,電影要求還是更高。”
話音剛落,兩個人的肩膀被人拍響。
她們一起回頭,陳導演硬生生在兩個人中間擠開一條道。“喲,乾什麼呢貼這麼近。”
“拍照留念。陳導也要一起嗎?”祝卿安答的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