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陳導看著兩個形容親密的小演員,若有所思。
鬨完,陳導把兩個演員推上了去聚餐的大巴車,她們和彆的演員一塊兒,隨意聊了點八卦。
池念照舊坐在祝卿安身邊,惹來好幾瞥意味深長的注視。
祝卿安沒看見,池念使勁擠眉弄眼,想按住那群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同事。
上了餐桌,祝卿安順手給池念拉開凳子,又給她倒了茶水。
之後還幫她夾了幾筷子她夾不到的菜。
習慣都是三個月中應導演的要求,“培養感情”時養成的。
隻不過這次被更多人看見了而已。
祝卿安是覺得沒什麼。
照顧朋友罷了。從前在學校,她也這樣。
池念耳畔不經意間染上了些許緋色。
也許,要她這樣的新人,去用想象麵前是喜歡的人來演好戲,太難。
去分開戲裡戲外,也太難。
池念收到祝卿安夾的菜時,祝卿安在對著餐桌上的蝦仁發呆。
一桌人碰酒高呼慶祝時,祝卿安在對著那嫩粉的月牙彎出神。
身邊人挨個醉倒、離席,祝卿安還盯著那盤菜不放。
池念把一切看在眼裡,借著上廁所的機會,動作一氣嗬成,溜得飛快。
等祝卿安終於醒了過來,低頭,看見碗裡多了一隻蝦。
“……”祝卿安眉頭擰了起來。
周圍都是眼睛,不少人在看著她。
不管怎麼說,在宴會上挑食,著實有些不禮貌。
她不是過敏,頂多是不喜歡海產品的腥味。
述清又不逼她吃她不愛的,口味被養刁了而已。
祝卿安快速夾起那隻不知道被誰放在碗裡的蝦。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進嘴裡,咀嚼不過兩下,眉頭擰成一團,又把難吃的腥蝦咽下,猛灌一口飲料。
下了酒桌,祝卿安才意識到。
世界上或許隻有述清知道她喜歡吃什麼,討厭什麼菜。
她挑剔成一隻麻煩精,從小這也不愛那也不喜,討厭的食物能列滿一整張紙。
述清還慣著她,寵著她。
在這方麵,從沒有讓她不高興過。
她的姐姐,她的述清。
如果所有事情上,都有吃食方麵的寬容,該多好?
若是如此,她們也不至於連一頓飯,都沒法好好吃完。
接近一個月過去,遲鈍的小姑娘這才意識到。
她和述清那天不歡而散,連飯菜都沒吃幾口。
而後,述清也沒像從前一樣,問她“會不會餓了”,找著拙劣的話題,來向她求和。
她也沒有拍去日常的照片,彆扭的向生過氣的人伸出和好的手。
回到述清不在的家。
祝卿安捂著嘴,在洗手池邊彎腰,乾嘔不止。
她好想述清。
期盼著,能在她們的家裡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為什麼述清還在忙,為什麼述清不回家?
述清對她,也帶著同樣的回避思念糾結厭倦嗎?
祝卿安不敢再給述清發哪怕一條消息。
求和的時間已經過去太久。
忸怩被深埋,如今發了酵。
再說任何一句話,都是失敗的挽回,是變了味的果,有著酸腥的滋味。
令人作嘔如此。
* * *
結束拍攝的三天後,陳導突然聯係上了祝卿安。
“小祝,這兩天有空嗎?”
“有的,有事嗎?”祝卿安猜,估計是配音補錄之類的事。
這種事也常見。甚至放映前修改台詞,補錄都是有可能的。
“是這樣的,我前幾天檢查原片,發現有幾個鏡頭燈光打的不到位,角度也要調整,可能需要你配合補拍一次。”
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總歸沒太多事,祝卿安收拾東西回到了片場。
萬幸布景還沒來得及拆。
她看著蹲在原地,望著她雙眼變成一團火的池念,暗道不好。
要補拍的,不會是那個曖昧鏡頭吧?
“卿卿,有聽說嗎?今天補拍三個鏡頭。”池念跳到祝卿安身邊。
分開三天,兩個人似乎有些生疏了。
祝卿安出戲速度向來很快,這會兒對著池念伸來的一隻手,有些不知所措。
“嗯還沒有。”想著待會兒的麻煩事,祝卿安還是接受了池念的靠近。
池念把些許煩悶藏好。
不管怎麼說,她們待會兒都得……
“就是16,53,128這三場鏡頭。”她還拿出劇本,專門把那一頁翻給祝卿安看。
聽到熟悉的場次,推遲了兩次的記憶再次席卷而來。
祝卿安吞咽口水,這麼一個慣用的動作,今天也失去了魔力一般,毫無作用。
緊張從心底蔓延。
和述清的爭吵,和述清的吻。
夜不能寐的疲倦,日思夜想的甜。
乃至於慶功宴作嘔的蝦仁……
種種不好,都擠在一瞬間,鋪天蓋地般,籠罩住祝卿安。
“……抱歉,我去個廁所。”似曾相識的景象。祝卿安又一次逃似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