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該是什麼樣的?
祝卿安看著眼前的池念,好友的麵容就這樣被模糊,淡到隻剩人類的輪廓,又在眨眼間被風與花取代。
喜歡是美好的。
就像祝卿安現在看見的景色。
花瓣被風月塑形,霜雪與那斑斕的彩花共舞。
於是眼神也多一絲向往,多一絲甜蜜的期盼。
渴望是構築喜歡的基底,無論何種喜歡,都該是想要靠近那個人的。
愛一個人,該是什麼樣的?
眼前的景色變了又變,花瓣被掐碎,散在地上,溫度因欲升高,霜雪融化成難看的泥。
對於祝卿安來說,媽媽走了以後,愛隻有一個名字,便是述清。
可述清哪裡是完美的。
她和述清相處十年有餘,見證了述清每一點不好。
傲慢而不近人情,以自我為中心,不顧旁人的感受。
屢教不改,喜歡逃避還幼稚的跟她鬨冷戰,總愛打著為她好的名義管她……
即便如此,在看過述清這麼多壞以後,祝卿安依然愛她。
愛是包容,是接納。
於是祝卿安的眼裡,不止看見了眼前人的好。
她看見淤泥,看見殘敗,看見被藏在秋冬中枯死的一切。
依舊選擇向那人靠近。
可這還不夠。
祝卿安記得她和述清初吻的那一夜。
她的情感裡,分明還多了一絲克製,一點疑惑。
疑惑她們的關係,疑惑眼前的述清究竟是戲中人,還是戲外客。
克製著她自己過盛的欲望,不去靠近,不去向往,不去逾越她們親人關係的線。
而述清沒有阻止她,那就說明,她當時的感情,是用對了的。
想清楚種種情感,她已經不需要眼前是某個具體的人了。
是池念,還是陳導,都沒有關係。
她代入了角色,卻又不完全是劇本裡書寫的那個人,用自己的風格,數次逃避放棄後重拾的勇氣,給她的角色添上血肉。
這場戲,主導權終於完完全全的回到了祝卿安手裡。
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帶著池念也達到了這幾次拍攝的最佳狀態。
陳導在旁邊看得激動,極力克製著她喉頭的聲音。
攝影師也難免被她影響,鏡頭差點就不穩了。
等既定的走位結束後,陳導沉浸在兩個人的演繹裡,久久沒能喊出一聲卡。
祝卿安調整著情緒,從戲裡脫出,給了陳導一個眼神,她這才想起來她該喊卡了。
陳導甚至第一次少了點平日的親和力,沒有第一時間去和演員交談,直奔了攝影師。
祝卿安接過何聽夏遞來的水,把額角的汗擦掉。
她是有那麼一瞬間,忘記了自己在哪兒,忘記了自己正在被述清看著演。隻是單純的沉浸在演出裡。
那個瞬間,她仿佛找回了第一次演戲的感覺。
她再想抓住那種感覺,卻又轉瞬回到了現實,想起她被述清注視的現狀。
這才有了這顆汗。
“卿卿,我感覺你今天進步超級大的。”
小助理除開記錄日程,處理生活瑣事,平日閒著沒事就喜歡給祝卿安加油助威。
何聽夏有個姐姐,高考省狀元就算了,還有信息競賽金牌。
天才又努力,把她這個一本襯托的什麼都不是。
某種程度上,她十分能理解祝卿安的心理壓力。
身邊人太優秀,自己就算有點本事,也會被打壓得直不起腰杆。
“還不夠。”祝卿安也久違的找回了勝負欲。
她總感覺,還差點什麼。
也沒等陳導誇她,緩過氣的池念找她,她溜到角落,找到了誰都看不見的述清。
述清把帽簷往上拉,一雙眼清亮得像個無憂慮的孩童,就這麼單純的注視著祝卿安。
一分鐘後,祝卿安把她拉進無人使用的休息室。
述清隻不過摟著她的肩膀,沒有什麼表示。
她們對峙了兩分鐘,最後祝卿安眉毛一撇,瞧著就不高興。
“臭脾氣小姑娘。”述清終於破功,捏了下祝卿安的臉。
“不是要我彆評價嗎?”
祝卿安勉強點頭。
“不要我評價的是你,這會兒我不說話了不高興的還是你。怎麼這麼難伺候呢?”
要不是考慮到祝卿安肯定還會再拍,妝不能花了,述清怎麼說也得上手折騰祝卿安一會兒。
“姐姐……”祝卿安抱住述清的胳膊。
“你是不是也覺得,有哪裡不夠?”
她相信她都能感受得到的東西,述清一定會看得更清楚。
“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述清反手一扣,把祝卿安拉進懷裡。
“你不說我現在就生氣。”祝卿安鼓成河豚。
“彆跟我吵架,安安。我們才說好的。”述清語氣認真。
祝卿安也就點頭。
小拇指悄悄伸出來,去找述清的小拇指,跟她拉勾。
“是少了點感覺。少了憤怒、不滿,還有些預料到之後劇情的悲哀。”
這可是兩個相愛之人的分彆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