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掌門不好了!”
一個年輕孩子跌跌撞撞闖進大殿內,臉色煞白。
“怎麼回事?好好說。”
那年輕人順了順氣,才抱拳稟報道:“掌門,秦山派他們帶著其他門派上山來了,說是要找裴師叔……討個說法。”
何安斷橫眉立著,吩咐道:“彆去驚擾他,本座去見見他們。”
說完,便要出去會會這群人。
然而他步子還沒邁出大殿,便有一道沉穩如雪的聲音喚住了他。
“師兄,他們要找的人是我。”
井天色的身影從偏殿走出,步伐穩健,沒有絲毫慌亂。
“我們身正不怕影斜,即便出現任何岔子,該我負責的我也一定不會推脫。”
“若生?不是讓你彆來麼?”
“師兄,那畢竟是我徒弟,我自然該去。”
“他一人犯的殺孽,跟你有什麼乾係?!”
“掌門!”
裴若生的眉頭微蹙,已然下了決心,連說話的口氣都有些不容辯駁的意味。
“若今日被殺的是我穆雲峰的弟子,我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他們分明是衝著你來的,那常念被捉後任打任罵,非說要見你一麵才肯認罪。”
聞言,裴若生的神色頓了一下,隨即斂眉看著地麵,緩緩道:“我是他師尊,合該擔這個責任。”
沒等何安斷再做反駁,裴若生已經拉住了他的胳膊,平靜道:“師兄,讓我去吧。”
何安斷拗不過,隻好和他一同走出大殿,到前麵的廣場上迎接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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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事實確鑿,你小心。”
最先快步走來的是裴若生的師弟池儘溪,往日裡混不吝的神情此時隻剩下了肅然。
姬如鎮的事情一出,他就飛身前去查探情況,奈何難以抽身,隻好和彆的門派一同趕回來。
浩浩蕩蕩的人群逐漸占據了廣場的一半,在他們前麵,一個身影被押著跪在地上,正朝著暮雲峰眾人的方向。
“裴老弟!人我給你押回來了,今日,我們就是要來給無辜慘死的百姓和諸門派犧牲的弟子們討個說法!”
人群中走出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正是秦山派的掌門周宸。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應和,臉上無一不帶著怒意,唯有跪著的那人低頭不語,甚至一動不動。
不等裴若生反應,何安斷就先擋在他麵前,朗聲道:“諸位,此人的確是我暮雲峰的弟子,他自己走上歧途,實乃本門之恥,諸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暮雲峰絕不乾涉!”
“何掌門!這魔頭殺人如麻,殺了他又有什麼用?!難不成能讓死人活過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宸的話讓其他人紛紛應和,把何安斷的聲音都蓋了下去。
兩邊的人爭執不休,喧鬨非常,可裴若生卻緊緊盯著那個低頭跪著的少年,有些恍惚。
他教過的弟子眾多,眼前的這一個算是眾弟子中的上遊水平,平日裡也是懂事內斂,從不惹禍,可為什麼……
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們不求彆的,就希望這畜生的師尊能站出來還我們一個公道。”
周宸話音一落,眾人的目光如有實質般落在裴若生的身上,打斷了他的沉思。
“周掌門有什麼要求,還請直說吧。”
“裴老弟這樣直率,我也就不說什麼旁的話了,我們就希望你能親手處決了這魔頭,向冤魂賠罪,其次……”
周宸的神色一凜,繼續道:“裴老弟確實是太年輕了,自己手底下竟然教出了這樣的逆徒,不如就卸任了你這師尊的身份,從此不再收徒。”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應和的聲浪。
“這!周宸你彆太過分了!”
話音剛落,何安斷便被激得上前一步,眼看要動手,卻被裴若生攔住了。
暮雲峰上人人都知道,裴若生有多看重自己師尊的身份,為了減輕何安斷的壓力,他手底下的弟子也是所有師尊中最多的。
而如今為了一個罪徒,竟然要搭上他的事業,這不僅是對他的懲罰,更是對暮雲峰的欺壓。
“若生,你彆聽他胡說。”
何安斷的目光釘在周宸身上,將衣袖一甩,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態勢,接著道:“處置這孽徒可以,但誰敢動你,就是在公然挑釁我暮雲峰。”
旁邊的師弟池儘溪也默然上前,與何安斷並肩而立,將裴若生擋在了自己身後。
“師兄……”
裴若生輕出了一口氣,一手搭在何安斷的胳膊上,拉住了他。
“師兄,他說得沒錯。”
“若生!”
裴若生置若罔聞,越過何安斷與池儘溪站定在暮雲峰眾人之前,定定地看向了廣場上圍堵討伐的人群。
他的心底仿佛正碎裂出大片裂痕,要將他整個人都拆解吞噬。
沉默片刻後,裴若生才艱難啟齒道:“這的確是我的失職,我可能,真的不配當一個師尊。”
“若生?!”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