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我既然是你師尊，就應該保護好你的安全。從今往後，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告訴為師，無論是受傷，還是遇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都要及時向我彙報，明白嗎？”
常念當然知道他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前世的殺孽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摸不清頭腦，裴若生為他而自滅元神回溯到現在，就是為了查清楚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他……
“師尊，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若不是因為我，您何故被人逼到那樣的境地，又何至於丟掉前世的一切回來……
可我，前世到死都不曾為此道過歉。
“想什麼呢，我是你師尊，當然要為你們負責……”
裴若生停頓了一下，抬眼看著地麵出神，接著喃喃道：
“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
若是彆人這樣說，常念恐怕會懷疑其中的真情究竟有幾何，可說出這話的是裴若生。
他是真的做到了這一步。
一想到這裡，常念就不由得心疼和自責，嘴唇張張合合，卻越發說不出自己重生的實情。
“師尊……教我們這麼多徒弟，應該很辛苦吧。”
聞言，裴若生笑了。
“為師小的時候，你師祖就我們十幾個弟子，他一個人是看顧不來的。為了暮雲峰的發展，他隻能對聰明的弟子更加上心些，比如你師叔。”
裴若生一邊說著，手裡一邊撤了法力。
——常念的身體沒問題。
這讓他鬆了口氣。
於是他心情愉快地拿出傷藥給常念小心抹上，十分輕柔地覆蓋，接著包紮。
“當年呢，我資質中庸，所以你師祖給的關注便會稍少些，而那些完全沒有天賦的同門，他也就不怎麼期待了，也給不了太難的修習任務。
於是到了後麵，不少同門學不到東西也就自覺離開了。”
“師尊是不想和師祖一樣嗎？”
裴若生想到了些什麼，笑得燦爛，低頭將常念傷口上的紗布係了個蝴蝶結。
“是啊，其實當年你師叔這號人物最不服管教了，所以你師祖越是看重他，他就越是覺得麻煩。
給他的修習任務很快就能完成，完成之後就偷溜出去玩兒，你師祖也舍不得罵他。
反倒是像為師這樣的弟子啊，想得到些指教還沒有呢。”
原來是這樣……
常念頓時明白了裴若生前世對他不那麼上心的原因。
前世的他資質還算不錯，即便是艱澀的任務也都會先一個人鑽研，而不是選擇麻煩裴若生。
如今看來，或許在裴若生的眼裡，自己便是和池儘溪一樣的貨色，乾脆少管才是上上策。
可背道而馳的是，常念每次看著烏泱泱等著裴若生指教的弟子，總會下意識後退。
因為他不想因為一些小事麻煩裴若生。
可現在看來，或許該讓師尊多看自己幾眼的……
常念心裡的平衡慢慢向另一側傾斜，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蔡卓然的影子。
同處一室的師徒倆各懷心思，常念頓悟一般與前世被冷落的事情有了些許和解。
而裴若生則是為常念並非天生帶著邪念和異骨而放心了不少，以至於開始按部就班地重複起了前世的日子，順便再把沒教好的地方完善一下，日子過得倒也舒坦。
可常念卻在林間小築那次之後，忙著做起了另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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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學的便是這控物的法術，方法已經教給你們了，你們的練習任務便是將廣場上的落葉全部歸攏——不能用掃把，為師下山前會來檢查。”
看著裴若生離開的背影，常念已經蠢蠢欲動，立刻朝著蔡卓然的方向走去。
蔡卓然的資質平庸，乍一施法總是差點意思。
“師兄，師尊教得你學會了嗎？”
“常念啊，哎呦，我剛才都使出全力了也隻能讓落葉移動一厘，要是想把廣場的落葉全部歸攏，那我恐怕是要暴斃在這裡了。”
常念在旁邊看得分明，蔡卓然說的那一厘，恐怕也隻是風吹的緣故，跟他本人似乎並沒有什麼乾係，但……
“師兄，我剛才試了一下，還算順利，不然我教你啊。”
“真的嗎？！那太好了！”
對於重生的常念來說，這樣的課業簡直跟喝水一樣簡單，若是能教會蔡卓然，那想必也能教會彆的同門。
抱著這樣的想法，常念才第一時間選擇了蔡卓然，而他這樣做的原因，就是希望能減輕一些裴若生的壓力。
如此一來……裝傻充愣分走裴若生的時間時，他自己也能安心不少。
在花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常念終於教出了些成果，能讓蔡卓然輕易將一片葉子一次性移動個幾米遠了。
“常念你也太厲害了吧！師尊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誒！蔡師兄，使不得！”常念連忙阻止道。
“為什麼？你不想讓師尊誇你嗎？”
“哦。我啊，我最怕彆人關注我了，你可千萬彆跟師尊說，不然我怕是要睡不著覺了。”
“為什麼呀？！師尊人那麼好，肯定不會讓你心裡難受的！”
“蔡師兄，就當是我教你的報酬好不好？彆告訴師尊！”
見常念一味堅持，蔡卓然也隻好答應了。
“那師兄你先自己練練，我先去那邊掃落葉了。”
逃出生天的常念鬆了口氣，繼續開始挑選下一個目標。
不過這次他學乖了，不僅要找天賦差的，還得找那種不樂意師尊管束的弟子才行。
選好目標後，常念再次當起了臨時小師傅，所幸教彆人花費的時間並不會太長，速度快了許多。
等到了傍晚的時候，廣場上的落葉已經清理了一大半，遠遠超出了裴若生的預期。
“沒想到這個法術大家學得這麼好啊，本以為這落葉要在廣場上躺個十天半個月呢，作為入門弟子，你們做得很不錯！”
被誇獎的眾人自然是開心，以至於一整天的勞累都很快散了去。
“常念，你學得如何了？”
被點名的常念瞬間被一眾同門用目光鎖定，被他教過的弟子們臉上都帶著淺淺的笑意，對他的實力非常清楚。
“師尊，我……還是不太會。”
話一出口，人群中頓時傳來了幾聲咳嗽聲。
“你使出來我看看。”
常念應聲而動，兩指並攏衝著一片落葉堆施起了法。
眾目睽睽下，落葉堆上的幾片葉子輕輕飄開，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小坑，像是被什麼東西小心撣了一下似的。
見狀，人群瞬間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