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生將人們分為了兩隊，一隊由他帶領，另一隊則由常念帶領，分頭到兩處去搜集。
沒有人覺得這個決定有什麼不妥，關青櫟有事外出，而常念的實力又是有目共睹，讓他擔當領隊，稱得上是當之無愧。
看著裴若生帶領著自己的小隊走遠，常念心中失落異常，卻沒有任何置喙的餘地。
儘管如此，常念並沒有難過很久，畢竟……
他已經習慣了。
習慣這樣遠遠地看著師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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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穀山寥無人煙，卻因此成為了各種生靈的舒適的棲息地，更造就了蕩人心神的景致。
即便什麼東西都找不到，在這裡走一遭也是極美的經曆。
可常念不這麼認為。
走了一段路後，再回頭已經看不到裴若生他們了。
他一心隻想找到對裴若生有用的珍稀材料，否則，這裡再美也都毫無意義。
正當同門都沉浸在出遊的歡樂氛圍中時，常念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的草叢裡有一堆森森白骨。
他快步走去才發現，這是一具完整的大型骨架。
骨架長約四尺，頭骨有水缸大小，吻部突出，獠牙鋒利且淩亂，周圍還縈繞著一層淡淡的妖獸氣息。
仔細辨認之下，常念才敢確認這是山敖的屍骨。
彆的同門見他有所發現便也圍攏過來，卻並不認識這東西。
“師兄，這東西能做什麼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靈力誒。”
“我也覺得，而且師尊不是說了嘛，格穀山最盛產的是一種靈石，是在滄海桑田前遺留下來的深海中的靈石。”
……
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常念不為所動。
他抽出佩劍往骨架上猛地一砍，那骨架上卻隻留下了一道幾不可見的痕跡。
見狀，常念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我記得書中曾描述過，這山敖的骨頭極其堅硬，可以用法力煉化成武器。”
如果拿給師尊看的話，他應該會高興吧？
常念這樣想著，嘴角不禁勾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仔細將東西收進芥子囊，滿心歡喜地繼續著收集工作。
然而在眾人未曾察覺之際，突然有一頭猛獸躍出，撲向了他們。
那是一頭體型稍小的山敖，灰黑色的毛發厚重而質硬，背上的毛發已經豎了起來。
它的爪子有人的兩拳大，獠牙鋒利，上麵已經掛上了血跡。
被襲擊的弟子大腿被咬得血肉模糊，所幸旁邊有人幫忙才不至於喪命。
“啊！師兄小心！”
提醒的話音未落，那猛獸便朝常念撲來。
早已察覺它攻勢的常念瞬間跳開，順便將保存著山敖骨架的芥子囊拋向了彆的同門，接著抽出自己的佩劍，擋在了眾人麵前。
“你們快走！去找師尊！”
才剛扭頭吩咐了一句，那猛獸便嘶吼著衝向了常念，隨即又被他揮劍逼退。
幾個實力較弱的弟子聽話地往裴若生他們所在的方向跑去，剩下的人則圍攏在一起，以保護常念的安慰。
跟那猛獸對抗了幾次後，常念發覺那畜生的注意力已經轉向了身後的同門。
“那副骨架，今天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你死心吧。”
說著，常念冷哼一聲，主動向那山敖發起了進攻。
因為體型龐大，山敖的每次動勢都極其駭人，仿佛輕易就可以將常念的身軀撕成碎片。
可常念不這麼想。
儘管沒有十足的勝算，但是跟這凶獸打個平手，拖延一段時間他還是能做得到的。
更重要的是，這是個跟裴若生獻藝的好機會，他說什麼都不可能臨陣脫逃，更不可能將那副骨架交出去。
身後的同門已經開始使用法術發出信號，向裴若生傳遞信息。
而與山敖激戰的常念，就如同那束直衝雲霄的深紅色的光箭一般，毫無畏懼地衝向了麵前的猛獸。
幾個來回之後，常念的身上已經留下了幾處傷痕。
可他就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毫不泄力地一次次地攻向山敖。
而看似恐怖的凶獸竟也在常念瘋狂的攻勢下顯出了些許疲態，開始喘著粗氣繞起了圈子。
這場對抗，他已經確信自己會贏。
可就在這時，變故突至。
另一隻山敖竟在眾人毫無察覺之時衝向了抱團的同門。
而這畜生還相當機智地選擇了最弱的蔡卓然作為突破口，這讓原本緊密的隊伍霎時間亂成了一團。
而這山敖並沒有急於攻擊翻滾在旁邊的蔡卓然，而是目標明確地撲向了保管芥子囊的同門。
“快躲開！”
眼見那山敖已經將那個同門師弟撲倒，常念立刻拋出自己的佩劍，隨手起了個術法讓劍直直刺向了那個突襲的山敖。
劍身幾乎是瞬間就沒入了那山敖的肩頸部位。
然而那山敖隻是被劍撞得晃了一下，接著便低嚎著咬住了眼前人的胸腹，並發狠晃動著頭部，撕咬起來。
“不要！”
常念控製著劍身用力往山敖的身體深入，可是礙於它本身骨頭的堅硬，劍身並沒有繼續對它造成傷害。
就在此時，方才已經戰得疲憊的山敖也重新發起了攻勢，撲向了常念的背部。
為了自保，常念隻能矮身一滾，從山敖的身下躲了過去，隨即又抽出匕首，縱身一躍刺向了山敖的後背。
可匕首對於這麼龐大的凶獸造成的傷害簡直是微乎其微，它輕易就將常念甩下了自己的背後，接著揮動粗重的尾巴，將常念打落在地。
儘管這頭山敖已經和常念纏鬥了許久，耗費了不少力氣，也留下了很多傷痕，可眼見著跟自己對抗的這個小小人類倒在地上，它的嗜殺本性立刻蓋過了身體上的酸痛與疲軟。
隻見山敖轉身躍起，厚重的爪子按在了常念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利爪伸出，輕易便刺破了常念的衣服，紮進了他的血肉之中。
“呃……”
常念能感受到身體中迅猛衝撞的血液，它們正從受傷的內臟滲出，一路湧上喉頭，最後經由他的唇齒逃逸，令他看起來十分狼狽。
遠處混亂的人群忽然一陣嘩然。
常念偏頭一望，看見了那個扁青色的身影。
如同初見時一般，裴若生總在危急之際出現，仿若天降神兵，讓人不由得心安。
儘管眼前的山敖已經湊近過來，帶著濁氣的鼻息已經撲在了他的臉上，他也不覺得害怕了。
可是……
在常念漸漸暗淡的視線裡，裴若生隻是朝他看了一眼，便毅然決然轉身去救那個同門去了。
“師尊……你看看我呀……”
巨大的失落混著凶獸的氣息將常念緊緊裹挾其中，他不知哪裡來的委屈，渾身徹骨的疼痛竟也壓不住鼻酸的感覺。
——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師尊的背影了吧。
這是他在昏過去之前，心裡唯一的念頭。